“驾驾驾!” 驾车的御手使劲敲打着拉车的马匹,战车的正前方,百名骑兵开路引领,后边五百轻衣步兵跑步行进。 陛下,你可要等着老臣啊!蒙骜双手紧紧的抓着战车车辕,望着咸阳方向,眉头紧锁,内心焦急。蒙恬带来庄襄王病重命不久矣的消息,蒙骜大吃一惊。国君病重,权力交接的时候,万不能轻易离开中枢。 卜兴骑马跟在蒙骜身边,心思重重。这段日子,他与蒙骜、蒙武朝夕相处,研习兵略,小有所悟,受过齐国文化熏陶的蒙骜,深为赞同他儒家思想秦国化的想法。不知不觉,卜兴已经将在秦国复兴儒学的希望寄托在了蒙氏一族身上,这个关头,秦国君位的变动,可不要影响了蒙家的地位才好。 咸阳宫,庄襄王静静的躺在榻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哎,死马当活马医吧!太医夏寅岩把完脉后,心里叹了口气,以他多年行医的经验,他如何不明白,庄襄王已经油尽灯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或许是没有交代后事,庄襄王仍然凭着意志力在坚持着。既然这样,何不遂了大王的心愿······ “无且,你把为父的针拿过来!”夏寅岩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诺!”夏寅岩身后,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出声应道。他是夏寅岩的儿子,从小酷爱学医,长大后,因为身怀特殊技艺,没有傅籍从军,专心留在父亲身边学习医术。夏无且小心打开父亲的医药箱,从最里间取出一方绸布,里面包着大大小小的银针。 夏寅岩让儿子帮忙按住庄襄王的头,捻出一根银针,小心翼翼插入庄襄王的头部。如此一根接着一根,绸布包里的银针尽数用在了庄襄王头上,活像刺猬一般。夏寅岩身后,有太医探身望着,有的惊讶,有的幸灾乐祸,让你胆子大,如果大王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就统统推在夏寅岩身上。 “嗯······”待最后一根银针从庄襄王眉心里插入后,昏迷不醒的庄襄王,嘴里哼吟了一声,竟是悠悠醒转过来。 “大王醒了!天佑秦国!” “大王醒了!天佑秦国!” ······ 值守的宦官,尖尖的嗓音传扬开去,划破了咸阳宫的平静。 “快传太子,传吕不韦、蒙骜,还有两宫太后······”庄襄王奋力睁开眼睛,心知时日不多,眼下只是回光返照,趁头脑清醒,赶快吩咐贴身宦官。 “可蒙老将军不在咸阳啊?!”贴身宦官还以为庄襄王糊涂了。 “派快马去宣,蒙骜不回宫,寡人不能死!” “蒙将军回宫,向大王请罪!”宦官还没有挪动脚步,宫门外却有另一个宦官急急忙忙向寝宫跑来。 感谢昊天上帝,庇佑秦国!庄襄王心里大喜,浑身一松,精神又好了许多。 不到一刻钟功夫,嬴政、吕不韦、蒙骜、华阳太后、夏太后、赵姬等人陆续赶来,跪坐在庄襄王身前。他们脸色沉重,心里或喜或悲,知道庄襄王恐怕是要托孤了。赵姬面上哀痛,心里却没有什么悲伤,到秦国之前,他对庄襄王还存有一份念想,可入了咸阳宫,庄襄王没有再宠幸过她。咸阳宫那么多女子,更年轻更漂亮,而男人永远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子,赵姬才艺相貌上再也没有什么优势。庄襄王不再是流落邯郸的异人,赵姬也不再是艳绝吕府的花魁。女人三十如虎似狼,赵姬恰在情欲最旺盛的年纪受了冷落,心里早已产生了怨气。这个时候,他偷偷的拿眼瞧吕不韦,经过权力雨露的滋润,吕不韦面色红润,身板健朗,十年过去后,竟显得越发年轻了。这样想着,赵姬的胯下不由得有些燥热,迫切的想要赶回寝宫,唤贴身宫女来舔。 没有人注意到赵姬的心思,所有人目光切切,全盯在庄襄王身上。夏太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最伤心。庄襄王是她身上的肉掉下来的,更是她夏氏一族的依靠,好不容易成为了秦国君主,眼看着却要步了秦武王的脚步。 “两位母后,孩儿怕是不行了,你们好好照顾好政儿!”庄襄王拉着嬴政的手,见嬴政虽然伤心,目光却很沉稳,没有慌乱,暗暗点了点头。有人传言,嬴政没有赢氏一族的血脉,不过是政敌攻击吕不韦,或是有公子不甘心他得了王位。嬴政是不是赢氏子孙,庄襄王自己心里最清楚。当初娶赵姬的时候,他严格奉行秦国贵族礼仪,三月后才与赵姬行房。嬴政与成蟜,两人年纪相差三岁,相比起来,成蟜从小在贵族圈里成长,知书达理,应对得体,深讨庄襄王喜欢。如果给庄襄王足够的时间,庄襄王会更立成蟜为太子,可他却没有时间了,秦王这个位置,还是经受过邯郸街头生存磨练的嬴政更合适。 华阳太后轻轻点了点头,吕不韦、麃公、蔡泽拜访她的时候,已经达成共识,秦国的下一任国君就是嬴政。华阳太后不在乎谁是秦王,相反庄襄王去世,华阳太后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在宣太后身边呆过的女人,她看得明白,庄襄王成为秦王后,想要暗中削弱她这一脉的势力,大力扶持他的亲生母亲夏氏一系。赵姬与她亲近,嬴政成了秦王,半大孩子一个,她芈氏暂时就不用担心昭襄王幽禁宣太后的故事重演。 夏太后口里应着,心里却颇为不喜,当初那几个刺客,怎么那么没用,连个孩子都解决不了。眼下唯有静候时机,等成蟜长大之后再说。 华阳太后、夏太后退下后,赵姬也跟着退了下去。赵姬即将成为太后,可她实在没有政治上的野心,只想着怎么样和吕不韦再续前缘。赵姬刚准备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