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宫中静的就好像没有人般,但实际上宫里或坐或立着很多的人,却无人敢动一动;因为太后娘娘坐在凤座上面沉如水,凤案不远处有片片碎片闪着莹光。 红鸾听到传她进去,屏气低头进入大殿就跪了下来;她前面不远处正在收拾殿上碎片的宫女吓得连忙闪开,却全无一点声响弄出来。 红鸾感觉嗓子很干:“奴婢宫奴院掌院女史红鸾给太后娘娘请安。”虽然没有抬头只能看到殿上各人的裙角或是袍角及鞋子,她也知道柔贵妃、丽贵妃等人都到了。 福王、康王都在大殿上,还有一位男人的靴子却不知道是谁;太子,并没有在。 在她身前不远的地方跪着两个人,红鸾不用抬头也知道那是李司工和花掌工。 她说完话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可是却没有听到有人应她一句;她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只能跪在地上动也不动。 小棺的事情她想压下来,可是设计之人却巴不得闹开,所以在她没有安排好时事情已经瞒不住了;现在太后震怒,不知道宫中会有多少人头落地。 太后终于开口了,声音听上去就带着余怒:“你就是宫奴院的掌院?” “回太后的话,奴婢是。”红鸾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一句。 太后轻轻吐出一句话来:“来人,拖下去打。” 红鸾不敢求饶,她老老实实的叩了三个头:“谢太后赏。”然后爬起来也不用人拽,跟着两个老嬷嬷倒退出去。 太后倒没有想到红鸾如此镇静,扫一眼跪在地上的花掌工和李司工,目光又在丽妃身上一转才收了回来:小女史倒真有些胆子。 柔贵妃低着头依然在看自己袖口所绣的花朵,正在数一瓣花由多少针绣出来的,并没有为红鸾开口求情说话;现在开口只会让太后更生气罢了,她只要保住红鸾的性命就好。 现在她是当真不会让红鸾去死的,因为小圆带给她那句话让她明白了红鸾是极为有用的人,至少眼下是很有用的,将来是不是绊脚石再说。 福王抿抿嘴看向太后:“孙儿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太后没有好气。 福王弯下腰:“如此恶人,孙儿亲去执杖,不然实在难消孙儿心头之火。” 太后闻言瞪他:“哀家有说要打杀她吗?事情哀家今天定要问个清楚明白,让这宫里上下知道哀家没有老糊涂,休想有人在哀家面前弄鬼;来人,把她给哀家带上来,哀家有话要问她。” 康王奇怪的看了一眼福王,不明白此时太后震怒他为什么还要冒险为小女史说话,要知道他和二哥可都是有嫌疑之人:他可不相信自己母妃、二哥能想明白的事情,太后会想不明白。 此事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咒术要咒的根本不是太后啊。 当然了,以太后之尊被人在殿上弄这等手脚自然是极为生气,凭太后的脾性也会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反正不论如何都会有大把的人头落地就对了。 红鸾依然是自己走上来的,一瘸一拐的进入大殿跪倒在地上,规规矩矩的行礼:“奴婢宫奴院掌院女史红鸾谢太后的赏。” 她没有分辩、没有喊冤,因为她知道进了慈安宫喊冤是不管用的,更不要说是强自分辩了;相信太后有能力分辩是非黑白比什么都强:等太后让她分辩时,她开口才能让太后易于相信她。 强自分辩激怒太后的下场绝对就是杖杀——太后在宫中那可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就是皇帝都要给她见礼,这样一个人当然不会喜欢有人违逆她的心意。 天下间有可以违逆太后心意的人,但绝不是红鸾;红鸾清楚,所以她乖巧本份的依着宫规行事,一丝不苟的如同木偶样行礼。 太后眼底闪过一丝欣赏:“哀家问你,为何宫奴院要加害于哀家?”她的声音并不响亮,如果殿上有两三人轻声说话,她的喝问红鸾连听也听不到;可是她的话却能把人活活吓死,大殿上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太后已经震怒到何等地步。 想想也是,她的儿子正当壮年却眼看着就要离开人世,此时宫中再有人用咒术对她:换作任何人都会怒不可遏的。 红鸾听到太后的喝问身子晃动,差点扑倒在地上;她强定镇定自己,知道此时自己不能乱了分寸:“太后娘娘容禀,奴婢及宫奴院中的人万不敢有这等大逆的心思,此事是奴婢着人巡查时发现,只是说来话长还请太后娘娘容奴婢细细说明。” 太后听到后“哼”了一声,却没有开口说话。 福王看看太后的脸色喝红鸾道:“你个奴婢如何说话,太后问你话你当然要答个清楚明白,如果有半句虚言你就是死罪,知道吗?你不细细说来,让太后如何抽丝剥茧的找到那幕后之人。” 太后瞪他一眼对红鸾道:“你说吧。”她这次也开始奇怪,自己的二皇孙为什么连番要为眼前的小女史说话;她因此特意打量红鸾一番——扔在宫女堆里,不要说一眼找到她,就是十眼八眼也不会看到她的。 红鸾便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只不过她把功劳都给了宫奴院中的小圆等人,而罪责都推给了许女史三人;至于许女史三人的死,自然全都是花掌工的责任。 她口齿清楚,所言条理分明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说到最后红鸾叩头:“奴婢不敢妄语一句,宫奴院中的人都可以为奴婢做证,且今天一早奴婢就去尚勤局中寻花掌工,想问问掌工大人应该去哪个娘娘面前奏明此事;只是在尚勤局里没有寻到掌工大人,我们尚勤大人宫外养病,司工大人也不在局中,奴婢、奴婢只能回院中等两位大人。” 红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