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恕看这少年姿势一板一眼有些样子,神情肃穆,不时还掐指在那算来算去。
他不由就开口问道,“怎么样?我父亲的情况如何?”
薛琬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反而冲着萧然招了招手。
她压低声音说道,“你祖父确实病得有些严重,五脏六腑都出了问题。但他如今昏迷不醒,却并不是病情所致,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十一,你这三叔靠得住吗?”
萧然很是冷静。
从前的三叔自然是靠得住的。
但十几年过去,他其实并不知道三叔是不是已经变了。
祖父此刻昏迷不醒,多半是二叔动的手脚,但他不确定三叔知不知道此事。
他低声说道,“此事你先别声张,我知道就好了。你看出来祖父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了吗?”
薛琬点点头,“江湖上的雕虫小技,蒙汗药。”
她顿了顿,“其实你一走进来也就知道了,这么热的天,这屋子里闷成这样,却也不通风。就算是个活蹦乱跳的好人,在这样的地方待得久了也难免会头晕眼花的。何况,这是一个本来就病了的老人?”
就算贵为一方公侯,但一旦年迈,居然也要陷入这样身不由己的地步。
其实,还是挺让人觉得唏嘘可叹的。
至于罪魁祸首,都不必说,肯定是萧二叔了。
建宁侯病了,这府里的主人就是世子。
世子要是真心想要让自己的父亲好,谁还敢如此怠慢建宁侯?
至于萧家三叔,若不是一伙的,那也就只能是身不由己了。
萧然目光里闪过一丝狠戾。
他来的路上曾无数次设想过会遇到怎么样的景况,也无数次在心里推演见到了祖父之后应该要说些什么话,他有许多疑问想要问祖父,尤其是想知道当年他为什么要放弃他。
但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会遇到这样的情形。
萧家,如今已经不是什么侯府,而是地狱。
他改变主意了,他想要将祖父带出来!
萧三老爷见薛琬不说话,有些急了。
他连忙问道,“然儿,你祖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然叹口气说道,“祖父确实病得很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三叔,您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我在这里伺候祖父就好。”
萧三老爷闻言一愣,却是不敢就此离开。
他虽然和二哥有些意见不合,但是这些都是内里的,明面上,他什么都听二哥的。
没办法,他也有妻子儿女家人,依附着二哥生活,那就只能闭上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今日,若不是二哥不在家,他恐怕连开门迎接萧然进门的资格都没有。
但他既然装傻充愣将人放进来了,萧然若是在这里惹了事,那就都是他的错了。
他可以带萧然进来见父亲,但是却不能放任萧然单独一个人留在这里。
后果,他承担不起的。
萧然见状,心中了然,也不想要为难三叔。
他低声说道,“也罢,三叔若是想留在这里,那就一起留着好了。”
薛琬压低声音对着萧然说道,“我可以让你祖父醒来,你想让他现在醒来吗?”
萧然想了想,“也好,趁着二叔还没有回来。”
不论如何,总要将他此行的目的给解决了。
薛琬便笑着对萧三老爷说道,“其实,侯爷之所以如此昏沉,跟这里的环境有关系。”
她顿了顿,“三老爷,我能否稍微动一下这里的东西?”
萧三老爷有些茫然,“什么?”
薛琬指了指屋子里到处摆满的花盆说道,“这些东西就不该摆在卧室里。”
她接着说,“今儿天那么热,这屋子里的门窗却都紧闭了,我们这样身强体壮的年轻人都受不了,您说,老侯爷是不是更受不了?”
萧三老爷却没有想到这一点,闻言立刻道,“那还等什么?来人,将这些东西搬出去。”
忙了一会儿,屋子里不需要的东西几乎都搬走了,门窗也都打开,空气流动,药味也慢慢地消散了一些。
趁着萧三老爷不注意,薛琬将一瓶药粉在老侯爷鼻子下方晃了晃。
不一会儿,老侯爷果然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刻,看到了一张与自己早逝的长子彷佛相似的面容,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老大,是你吗?我这是死了?黄泉路上,我们父子终于团圆了吗?”
萧然闻言,心中很是感伤。
他眼眶微红,低声说道,“祖父,是我,我是然儿。”
然儿?
建宁侯的目光顿时一亮,彷佛所有被抽干了的精神立刻就回了过来,他睁大眼睛用力地张望,终于看清楚了眼前人的模样。
然儿!
大半年前,他其实就知道然儿没死的消息了。
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