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抢了薛琬的“尸体”一路往靖宁侯府的方向走,一面时不时往后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那帮山匪居然锲而不舍地跟在他后面,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的马车快,他们就快,他的马车慢,他们就慢。
就像是地狱里的阴魂,怎么都吹不散。
车夫心里暗叫不好,这不是嫌钱没给够要坏事吧?
他有些默默地抱怨起侯夫人小气来,七小姐一条人命,就只给五十两银子。那帮人一共六个,分一分,每人十两银子都不够,实在是……
也怪不得人家不肯罢手。
车夫猛烈地摇摇头,“不管了不管了,反正我只是奉命行事,这不关我的事。”
他是侯夫人陪嫁过来的人,生是侯夫人的人,死是侯夫人的鬼。
有些事,即使心里知道是不对的,但也只能继续做下去。他早就只有忠诚,没有良心了。唉!
很快就到了靖宁侯府门口,门子早就得到了嘱咐,一看到车夫人来,就立刻开了门。
车夫一面驾着马车疾驰而入,一面大喊道,“快点关门关门,莫要让后面跟着的人进来!”
就在门即将关掉的那瞬间,他回头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外头,只见那六人六骑远远停在了街对面,倒也没有想要硬闯的意思。
他顿时有些得意,“到底是侯府高墙,这帮无胆匪类,哪里敢硬闯?”
人很快抬了进去,侯夫人身边的人都知道七小姐死了。
侯夫人身边的大嬷嬷问道,“侯夫人,要不要去二老爷府上通知太夫人和二房?还有三老爷,不是听车夫说宿在山上了吗?若不知会一声,总是有些不好。”
侯夫人此刻脸上全部都是遮掩不住的狂喜,好半晌才点头说,“好,先去知会老三。”
她顿了顿,“天黑山路不好走,晚了一会儿也是正常的。至于二房那,再等一等,等将那臭丫头处理一下,再去通知不迟。”
反正薛琬咽气的时间,现在都由她说了算了。
早死晚死一两个时辰,又有什么区别?
大嬷嬷点点头,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又转身回来,“那七小姐的尸身要停在哪里?”
侯夫人想了想,“先放偏堂吧。”
若是将人抬回去了望月阁楼,三房那些人定要吵死。
尤其是那个什么云姨娘,不过是个妾而已,上回居然也敢对着自己大呼小叫,真是毫无体统!
所谓偏堂,其实是侯府西北侧的一间小屋,离太夫人从前住的春晖堂倒是近,有时候家宴便也摆在这里。
但太夫人一搬,这间屋子就空空荡荡的,因着僻静,甚至都无人会来。
不过数日没有打扫,居然就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因为事出突然,棺木还不曾来得及准备,所以大嬷嬷便让人将七小姐先放在了一块大门板上。
侯夫人嫌弃地看了一眼浑身都是血污的“尸体”,皱了皱眉说道,“先把她脸上身上的血给擦干净了。”
天很黑了,屋子里的油灯随着风向跳跃,忽明忽暗。
那光影照在了侯夫人的脸上,显得她整个人都有些阴森诡异。
她如同鬼魅一般站在“尸体”的右侧,一双眼满是兴奋之色,直勾勾地注视着大嬷嬷的动作。
大嬷嬷也很嫌弃血污,但主子发了话说要她亲自处理尸体,她也只能忍着恶心清理。
她先用干净的帕子擦拭七小姐的眉眼和脸颊,不一会儿,血污褪去,露出一张惨白却异常美丽的面容来。
大嬷嬷的手一窒,心里没来由发了毛,“七小姐长得可真像她的母亲啊!”
侯夫人喝道,“怎么不擦了?继续擦,不要停。”
她的目光里带着嗜血的兴奋,甚至有些狂热之感,“把她身上的血都弄干净,我要亲自给她换衣。”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薛璃小声地问道,“母亲,她……真的死了吗?”
侯夫人的声音带着得意,“当然。”
她向着女儿招手,“你过来看看,这贱丫头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薛璃有些害怕,但却又好奇。
她迈着细小的步伐,颤巍巍地上前,在离开“尸体”一丈远的地方停下来了,“她流了那么多血,死之前一定很痛苦吧?”
侯夫人冷笑起来,“叫人打死,算什么痛苦?”
她的笑容也发得意了,“真正的痛苦,是死前的挣扎和绝望,那才是钻心蚀骨的。她这样的,断气那么快,也不过只是有点疼罢了。”
薛璃身子不可控制地抖了抖,为什么这番吓人的话,母亲说出来时,居然会那样平常,甚至隐约有些得意之感?
就好像她曾经无数次做过这样的事一般。
她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母亲,我有些害怕。”
侯夫人笑了起来,“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害怕的。以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