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媒婆原地转了一圈,才道:“瞧我这一身喜庆不?干咱们这行的,本就是替人牵线搭桥,成就烟缘,本就是一桩喜事,若我身着太过素净,这不是晦气嘛,所以我每次出门接生意,便会如此打扮,时间长了,竟还有了一点名气,这衣服便脱不下来了。”
能想到这样的主意揽客,先不说成功了几对有缘人,便是个聪明人,林梅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不费力气,“看来,这媒婆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此次请叶媒婆来,是想替我堂弟讨一房媳妇,这本是我婶婶该操的心,可我婶婶远在老家,把这事托付给我爹,你说我爹一个大老爷们儿,哪懂这些,我家太太还在坐月子,这事才推在我身上。”
这无意中便提了二层意思,一是林海虽是个厨子,但很得叔伯一家看重,不然对堂侄的亲事儿也不会这么谨慎;二是林海的母亲远在老家,当不了他儿子的主,若媳妇进门便可当家作主,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人家,若媒婆机灵,便知这婚事应该不难办。
果然,那叶媒婆一听,甚是欢喜,“不知贵府有什么要求?我这也好帮着挑选。”
“自然是端方大气,有大家风范的女子,倘若还是识文断字,理家理财是最好不过的。”
识文断字?叶媒婆怔了半息,随即一笑,“小娘子果真有见识,寻常百姓人家,都说娶媳娶贤,可最终要么就是看门第,要么就是看嫁妆,挑相貌的自然也不少,可真正有见识的人家,才会要求女方会识文断字,知书明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一点就透,叶媒婆也是聪明人,我就把话给挑明了吧,我堂弟如今虽是匠人,如今也小有名气,存了点薄银子,这一辈子是不愁吃喝,近日子我也再替他挑选新房子。若能寻得佳妻,自然是要在洛阳安家落户的。”
“哎哟喂,小娘子大喜,我这正好认识一位小娘子,他爹生前就是举人,曾在私塾里教书,若不是突然病逝,留下他母子三人相依为命,那小娘子从小被他爹教导,识文断字就不说了,关键有主见,将家里打整的井井有条,还供养他弟弟念书,挑得起这当主妇的担子。”
林梅来了兴致,“哦,那小娘子多大?”
“不知令堂弟多大,那姑娘今年二十一岁了。”
“那倒大我堂弟三岁,不过这年龄不是问题,只要那小娘子人品好,跟我堂弟有这份姻缘,别的,我都没意见,你看什么时候,安排两人相看,相看。”林梅笔道。
叶媒婆眼神都亮了,双手一拍:“行呀,我这就去探探她家口气,若是得了准信,明个儿我就来回话,倒时咱们再约个时辰相看。”
“七娘,替我好好送送叶媒婆。”
叶媒婆前脚一走,后脚七娘便跟了上去。
一下午的功夫,七娘便把那小娘子家底查得清清楚楚:那举人姓杜,那小娘子便是他的长女,闺名如兰,杜举人在世时,家中有商铺二间,又是私塾先生,倒约有薄产,虽正室只生了一女一儿,一家四口倒也过的和睦融融。谁成想,五年前,那举人的亲梅竹马的落难的官家表妹却找上门,二人相识相认,谈起昔日之情,今日之苦,那举人便不顾媳妇反对,纳表妹为良妾,从此便跟媳妇离了心。家里多了个搅家精,自然是闹得鸡非狗跳,还把那小娘子的亲事给毁了不说,硬生生的把正室给气病在床,那良妾趁机把管家大权把在手里,三年前,那举人得了风疾,卧病在床,需要大量的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治病,那良妾怕到时候人财二空,便卷走了家中一切银两,就连唯一的收入来源的两间铺子也卖给了他人。那举人受不了打击便撒手而去,留下母子三人相依为命,那小娘子也是硬气,为了养活家人,继续供弟弟念书,替他浆洗衣物,做些绣活儿,倒也把日子撑了起来。
林梅听了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有过这样的遭遇想必不会瞧不上海子表弟,又能吃苦,若表弟供养他弟弟继续念书考取功名,那便是有恩于他杜家,将来那杜小娘子便一心一意跟海子过日子;想必这样的女子心气应该很高,也很强势,一心只顾着娘家,怕是以后四婶会有怨言。
七娘见她蹙眉,以为她不满意,问道:“主子,这是不满意那小娘子?那小娘子我远远的瞧了几眼,模样长的不错,嘴也比较甜,能说会道的,逗得叶媒婆笑得合不拢嘴。”
林梅见好这么一说,又拿不住主意了,随即想到,又不是马上成亲,先相看再说,万一表弟嫌她岁数大,瞧不上呢?这亲事总得表弟点头才作数。又想到自家弟弟妹妹的亲事儿,顿时觉得头大,暗道:还是努力挣银子吧,这姻缘天注定,总归会来的。
随手丢开不再思量,查看起今日的席面单子。这人怕出名,猪怕壮,红杏楼一下在洛阳出了头彩,慕名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如今光是接订单都排不过来,佟掌柜都抱怨几次,想把后院拆了直接盖个二层酒楼。
正琢磨开分店的时,佟掌柜有事来禀。
“主子,外面来了位小厮,他主子是咱白水镇熟人,刘校尉刘大人,想今个儿中午在咱酒楼包一桌席面宴请故友,可大堂都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