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勒艰难的清了清嗓子:“咳咳,像?” “嗯!” “哪里像?” “……” 成辛回答不出来了。她甚至转眼忘记丁成天长什么样,只记得他气势凌人。 余勒感到虚惊一场,忍不住伸手抚抚成辛的头顶。 “今天下午六点半的火车,你回寝室看看行李有没有遗漏,我去超市帮你买点路上吃的东西。”余勒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 成辛怏怏不乐,然而无话反驳,独自转身去回寝室。 余勒朝学生超市走出去。特意选了老研究生楼背后鲜少有人走的偏僻小径。 走着走着,余勒回头。 果然看见从新苑餐厅后门出来的丁成天吊儿郎当的边走边喝一瓶可乐。 等丁成天走近,余勒开口:“这种玻璃瓶装的可乐不是不允许带出餐厅吗?” “切。就你有正义感!”丁成天嘻哈一笑。 “你怎么还跟那丫头在一起?” “她今天乘火车去上海。” “可算走了。” 丁成天嘘口气,被余勒怒目。 “找我有什么事?”余勒问丁成天。 “没事不能找你吗?” 正并排走路的余勒停住脚,特别严肃地看一眼丁成天,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丁成天不得已叫住他:“有事!” 余勒只住了脚,却没有转回身。 “你真心没劲!”丁成天忍不住抱怨,却不敢怠慢,快步走上前:“她想见你。” “男他女她?” “女她。” “不见。” “其实是男他。”丁成天睁亮双眼,仔细观察余勒脸上的表情变化。可惜,余勒并没有让他有所收获。 “不见。” “第一个‘不见’与第二个‘不见’有区别吗?” “没有。”余勒惜字如金。 “艹!没有区别,你问什么问!” 余勒浓墨重彩地瞥一眼大惊小怪的丁成天。这跟一贯冷酷形象出场的他,人设不符啊。但丁成天似乎很享受这“真我时刻”。 丁成天扬起棕色玻璃瓶,喝了口廉价的可乐,嘴角抽笑:“那丫头知道你这么狠心吗?” 热度使气泡大减,喝起来并没有气泡在口腔炸裂的爽感。但能够这么犀利地戳一记余勒,爽感弥补得绰绰有余! 余勒眉毛都没有动一下,神色静得仿佛丁成天压根没有刺他。 “想不想听上次给那丫头下药的男青年的故事?” 余勒猛然转身:“没事就不要在我面前浪费时间了。” “啧啧。”丁成天抽着瓶子又喝了一口,对着余勒摇头:“他们说你是弟弟,可我一到你跟前,就控制不住地觉得你是哥哥,而且是死板、严肃、无趣至死的那一款。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弄错了?” 余勒脸色一沉:“你是不是宿醉还没有醒?” “瞧,就是这种腔调!妥妥的古板无趣的哥哥!” 余勒四处望望,小径的两头各有人把守。丁成天做事,粗中有细,还算靠谱。 既然没有被路人打扰的后顾之忧,余勒索性动起了手。 他忽然伸手,猝不及防地勾着丁成天的脖子,将他的头拉近自己,抽动鼻子,仔细闻了好几下:“没有酒味儿!你嗑药了?” 丁成天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余勒,笑容慢慢扩大,突然抬手抱住余勒。 “弟弟。” 丁成天轻轻唤一声。 音质纯正,语调自带低音声效,只比播音员少那么一点点磁性。丁成天与余勒的声音确实很像,只是语气不同。一个正常偏冷,一个冷淡偏硬。 一向冷淡偏硬的丁成天,这声“弟弟”却叫得很暖。 冷不防被丁成天抱着,余勒很无奈:“不要乱叫。没有人是你弟弟。” “你是我弟弟。” “我不是。” “你是。” “你认错人了。” “温城余家,错不了!” “余家有两个儿子。” “可是其中一个死了。” “也许死了的那个才是你弟弟。”余勒寸步不让。 丁成天只管抱住余勒,任凭余勒怎么推,死也不松手。 “就是你!我能感觉出来!” 余勒冷笑:“这你都能感觉出来?那你还一头撞进别人的陷阱,差点被人坑了?” “你要不是我兄弟,你能拼了命的救我?” “跟你解释多少次,纯属偶然。我拿着相机乱拍,你们一群人闯进我的镜头,我只不过是尊从老师多年的教导,用行动告诉他们,不能以多欺少,以强凌弱。” 丁成天忽然松开手,迅速倒退一步:“让我看看说谎的你是什么表情!说句实话就这么难吗?” 余勒拍拍胸前的衣服,仿佛丁成天的拥抱脏了他的衣服似的。 丁成天被他这个动作气得直翻白眼。 “对你?说了也白说!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走了。”余勒要往岔路外走。 “有事!”丁成天挽留。 “说。” “她要见你。” 余勒二话不说,抬脚就走。 “我说的是真的!”丁成天在背后喊。 “她被保释出来了,病得很厉害,发烧说胡话,喊的是你的名字。” 余勒没有停下脚步,连速度都没有放缓,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过那个守在小径头上的人,余勒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男他还是女她? 余勒不得而知。 但不管是男他还是女她,都是他生命中不能否认的亲人。 正如否认并不能改变事实。 正如他不会在丁成天面前松口“他不是”,却不能改变丁成天认定“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