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真要这么做?”边关的营帐,一灯如豆,那床上的人却是一直未合眼。 受了重伤,那日很是惊心,射出的箭却回到了安景澜的身上,那力道,比他大很多。 箭尖本就尖锐,那一下子,竟然穿透了铠甲,直直的向着心窝而来,可是那个身着寿衣的人,却好像不希望他这么快死掉。 这么快死掉,只会便宜了他。 所以,那一箭,安景澜受了重伤,未免士气削弱,安景澜愣是没有用麻药,而是让军医拔箭。 足足有一半的箭身没入了身体里面,可见那人的力气之大。 是罄族来了,来复仇了。 安景澜汗如雨下,几次疼的要昏厥过去,可是唇被咬烂了,手指甲都扎进了手心里面,终究是挺了过来。 面对账外的兄弟们,还要强自镇定的鼓舞几句。 打仗,尤其此刻危急时刻,士气断是不能消亡的。 否则,嘉陵关就完了。 痛苦的闭上眼睛,那寿衣人的话语还回荡在他的耳边。 一旁的十男,看着安景澜汗如雨下,整张脸疼的都已经扭曲了,营帐内,谴退了所有人,才是摘下了面具。 那张脸,已经惨白一片。 眼中满是伤痛,十男虽然有不解,可是还是领了命令,“将军多休息,属下这就去办。” 安景澜看着那身影离开,心,撕裂一般的疼痛,想要伸手拦住那背影,也拦住即将隔断的情感。 可是他不能,他已经自私太久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如今罄族人归来,寻仇的话,自然不会放过他。 那是深仇大恨,所以这血红色的漩涡,本就不该那个女子被卷进来,他怎么忍心。 他那么的爱她,怎么还忍心自私的占有她。 痛苦的闭上眼睛,双肩耸动。 身上的伤,所造成的疼痛,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消息传来的时候,杜蕾思枯坐在自己的院子里面。 腊梅进来,看到的就是杜蕾思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何时见过小姐这般的模样。 饭菜已经凉了,腊肠上前,“小姐,吃点吧!”已经两天两夜滴水未站。 自从那日传来消息,红烛公子去世了。 怎么死的,便是无人而知。 杜蕾思疯了一般的拉扯着红烛,泪如雨下,情绪崩溃。 然后回到府中,便是一直这般枯坐着。 “腊梅!”久未开口,在说话的时候,感觉嘴唇都在撕裂,心,更是疼的叫嚣,“他,早晚都会离开我,对不对?” 却不曾想,是天人永别。 “那么多人阻拦我们在一起。” 她却想要力挽狂澜,将他留在身边,可是却忘了,人之渺小,怎么可以与那么强大的势力为敌。 江湖,朝廷。 知道彼此不简单,知道彼此的身后错综复杂,可是总是那么自欺欺人的告诉彼此,我们只要相互拥抱,这世界上便只是我们。 终究是做不到的。 红烛没有退路的,他爱得深,他斩掉一切藕断丝连,飞蛾扑火,和她在一起。 可是她却一直有牵绊,家庭,这个杜家都是她的责任。 他懂,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像红烛那样懂她,没有! 杜蕾思双手攥拳,狠狠地敲打着桌子,“为什么要离开我?” 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为什么? 是我,是我太懦弱,是我,以为可以两全其美,保护了家庭,呵护了你。 可是,在这个善恶本就不分的时代,根本就没有什么狗屁的两全其美。 有的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饭菜打翻,女子站起身,摇晃了几下,险些跌倒,可是手撑着桌子,撑着自己的身子。 脚步抬起,牵强的走向屋子里面。 腊梅呐呐无言,眼中带着泪,小姐,定然心痛至极。 缓缓蹲下身子,收拾起落在地上的碎瓷片。 一旁探出一个人影,除了腊肠,还能有谁,姐弟两个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腊肠提起裙摆,蹲下身子,和姐姐一起收拾。 腊梅笑了。 “比哭还难看。”腊肠小嘴不饶人。 腊梅笑的更加厉害,笑着笑着,就哭了。 弟弟懂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杜蕾思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窗幔,她想。 其实人的一生,真的就像是那一场轮回,往日灰头土脸,蓬头垢面,低到尘埃,正如前世的卧底,如今再见荷花满塘,才发觉,大风吹过,一切都云开雾散,留下的却是自己早认为忘却了过往温情还有那心底的一丝信念。 她,从来不曾真的离开,又从来不曾,真的失败。 有些回忆是镌刻在灵魂里面的,根本不必划着一支火柴照亮时间的阴霾去慢慢摸索…… 杜蕾思再次闭上眼,翻了个身子,面朝里侧卧,回忆起红烛温柔爱恋的眉眼,她对那个男子是那么的执着,那么的怀念,那么的清晰。 伸手,想要握住那个人的手,永远不要走远,归来吧,便就是圆满! 可是终究,冰冷的空气,叫嚣着。 这期间,张勤才,李子冉,贾平匈,都来看过她,杜蕾思却不发一言。 温酒也来了,双目通红,掩盖了那琥珀色,以及淡淡的绿色。 学堂在筹建,言青只是来了一个下午,陪着她一起坐着,不发一语。 临走,叹了口气,那被他收养的孩子,则是那日老王的孩子,小王。 对外宣称,老王生了重病,死了,留下了孩子,那青楼便是想要来收人。 杜蕾思是谁,那是风花雪夜场,无人不识君的主儿,去了青楼,刷了脸,便是将那孩子从虎口中脱了险。 人之初性本善,孩子不坏,只是现实的不公以及遭遇,让他过早的叛逆。 杜蕾思看着那个孩子,看他乖巧的跟在言情的身边,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那孩子一笑,白牙露了出来,看了看言青,答,“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