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之所以坚固,是因为它插不进一丝怀疑。 而当心中的信仰巨雕,微微裂开一丝丝缝隙的时候,就会像毁于蚁穴的千里之堤,像因为烟囱缝隙里冒出的火星而焚毁的百尺高楼一样,迅速从那细微的裂痕扩散、崩毁。 领着陈彪回秀岭园的这一路,陈彪都秉持了沉默是金的原则,不主动说一句话,就是吴庸问起,也多用“嗯”、“是”、“不”打发掉,全没了刚与吴庸见面时的意气风发。 吴庸见他情绪低落,虽然大概猜到了他的一些想法,但也不好开口相劝,便由得他继续自我反省。 回到秀岭园之后,陈彪却忽然问吴庸:“你以前有没有打过架,有没有被人欺负过?” “打架肯定有啊,至于欺负”吴庸想了想,还真没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被欺负过,即便以前的工作时常得受客户的气,但他知道那些气是针对公司撒的,而不是他个人。 “懂事以后就从来没被欺负过,不过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倒是有。”吴庸回忆后回答。 “那你打回去了吗?”听到是小学一年级的事情,陈彪明显兴趣缺缺,感觉对他的参考价值不大。 吴庸乍一回想起那时候的事,倒是笑了,颇有兴致地向陈彪娓娓道来。 “我在我们那片,算读得早的,同年级的孩子基本都比我大一两岁,所以刚上小学的时候,在一群孩子里边看着特别小。” “个头不高,又瘦,那时候也不大爱说话,就老被班上的一个孩子欺负,而且被欺负了我也不知道跟老师、家长说,还是脸被抓花了,顶着一脸血回去,被我妈看到,才知道我被欺负了。” “然后你妈帮你出头了?”陈彪撇撇嘴,感觉这个故事真够无趣。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吴庸却摇了摇头:“没有。” “我妈让我自己解决,被打了就打回去,她说就算她帮我出了头,班上的同学也会觉得我只会靠大人。她又不能一直陪着我上学,万一又有人玩阴的,比如打了我又没在我身上留下伤,她找不到凭据的时候,总不能光凭空口白牙去帮我讨公道吧?” 这下,陈彪终于来了点兴趣:“所以你就打回去了?” “也不算,后来那个孩子又来欺负我,我警告他无效之后,就把椅子举起来做出要砸过去的样子,当时也的确想的是,如果他还不收手,我就用椅子砸他。但可能是我那时候表现得太凶,还没对他怎么样,就把他吓哭了” “那他还真没用。”陈彪也是无语,如果以前丁烨遇到的那些家伙,也像这么弱,说不定他都不会出现了。 吴庸也笑开了:“都是小孩子嘛,胆子小。不过他也不是白哭的,他哭的时候老师正好过来,看到我举着椅子,他哭了,我没哭,不由分说就认为是我在欺负人。” “然后就把我关猪圈了。” “噗”陈彪一个没稳住,差点被自己的唾沫给呛到,脸上出现了从拘留所出来以后的第一个笑容。 他边笑边咳嗽了两声:“咳,你们小学还有猪圈,你在农村上的小学?” “小镇上的小学,刚好在镇子靠近郊外的地方,学校旁边住得有农户,他家里喂了猪,我们饭堂里的泔水都会往那边送,所以老师拽着我就把我扔猪圈了,说我不认错就不让我出去,我至今都还记得那个猪圈的味道,真特喵的臭!” “我一开始死咬着牙不认错,因为本来我就没什么错,我甚至没打过那个孩子一下。” “但形势比人强,那个老师不相信我的解释,只相信她看到的事实,我在猪圈里倔了好长一段时间,那几头猪在里边拱来拱去,眼看着就要把屎蹭我身上,我实在忍不住,就跟她认错了。” 陈彪听到这里,也气愤地骂了一句娘,指责那个老师不配为人师,直言要是他,一定会跟那个老师抗争到底。 吴庸耸肩一笑:“怎么抗争?那时候我才刚比人家腰高一点,打又打不过,说理又说不通,在猪圈里犟着,一直等到放学家长来接,再让家长跟老师理论?” “那我岂不是得在猪圈里呆整整一个上午?就算我爸妈过来,让那个老师认识到了她的错误,难不成还能让她也到猪圈里去呆一个上午赎罪?” “再退一万步,真那样惩罚她了,我后面还要不要在这个学校继续?让她心里有那么大一个疙瘩,她之后真的能毫无芥蒂地好好教我?” 陈彪哑然,闷声道:“不然就这么轻易放过去?” “其实那个老师性格不坏,我爸妈出差不在家的时候,她经常叫我去她家吃饭,给我开小灶辅导作业的时候从来没收过一分钱,反而贴钱给我买她家楼下的酸辣粉吃那家的酸辣粉味道绝对是我们镇上的一绝!”突然说起酸辣粉,吴庸吧咋吧咋嘴,还真有点想念那个味道了。 “咳咳,扯远了,反正在那次之后,我们班上就再没有人敢欺负我。” “虽然受了点小委屈,至少从结果来看,还是蛮不错的。” 陈彪并不服气地说:“那是因为你展现出了你强势的一面,让班上其他人都怕了,才没再惹你。” “的确,我从来都不否认武力的重要性。”吴庸点头道,“从那件事情之后,我就明白,武力是一种手段,完全没有肯定不行,但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通过武力手段去解决。” “就好像这一次,老熊遇到抢劫犯的时候,你和他们打架无可厚非,因为他们当时不会跟你讲道理,只会认武力,咱们只是在自保。” “但那两个学生,你当然可以自己用武力去惩罚他们,但相应的,也得承担起这样选择的后果。” “明明有更好的方式,能够在不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