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去世后,孙浩一直没有出现过。直到停灵七天后的葬礼上,吴庸才看到他的身影。 “听说老头儿是笑着走的。”他看到吴庸,主动过来攀谈。 “对。”吴庸脸上的表情木木的,“他本来闹着要找你,没办法,我就把录下来那首贝京一夜拿出来放,他是听着你的歌走的。” 孙浩把头转开,没有说话。 “那天我真的应该把你绑到老爷子面前!你知不知道,他只是想见见你,听听你的声音,有那么难吗?” 从老爷子离世,吴庸就活在令人窒息的低气压里,今天见到孙浩,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你懂个屁!老头儿都已经半死不活了,要是跟我斗嘴,一口气提不上来,我负不了责,你负吗!”孙浩低吼。 两个人的争执已经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为了不破坏老爷子的葬礼,二人都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你不要找借口了。”吴庸学着81576,用最平淡的口吻说,“早一天死和晚一天死,你觉得对那时候的老爷子来说有什么区别?况且你就那么肯定,和他见面会吵起来?” “我装成你的样子,第一次在老宅和他见面的时候,也没用什么好口气和他说话,最后他没分辨出我不是你,但还是把我留下来了。” “承认吧,你就是个懦夫,不知道怎么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就干脆逃避,推脱自己应尽的义务,还要冠冕堂皇的找一个为了他身体着想的借口。” 吴庸语调平淡却字字诛心,这种语气说出来的话往往比用激动的情绪说出来的话更扎心。 因为提高语调和音量,很多时候都是在虚张声势,而波澜不惊平铺直叙的话,往往更能让人感受到话语中的笃定。 孙浩双颊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最后一脚踢倒一把椅子便走开了。 吴庸向周围的人致歉,把椅子扶起来,心里有几分畅快,几分后悔,还有满腔的怅然若失。 把孙浩批了一顿,为老爷子小小的出了口气固然解气,但他没想到孙浩的举动还是多多少少影响到了葬礼,自觉愧对老爷子。 最重要的是,故人已经驾鹤西去,即便能把孙浩骂醒,现在做的一切也都无济于事了。 好在这个小插曲没有阻碍到葬礼的进程。 葬礼进入尾声的时候,一个西装革履,拿着公文袋的中年男人走到台前,对大家说:“我是律师陈斌,受孙明辉先生的委托,在此公布孙明辉先生生前立下的遗嘱。” 不出吴庸所料,老爷子正如他所说,没有给孙浩留一分钱。 孙正道作为明辉集团的ceo,本来就是有持股的,老爷子也没再给他更多的股份。只有江天一色的别墅,原本在孙老爷子名下,遗嘱中给了孙正道。 剩下的存款、股份、房产,老爷子一分没留,全部捐了送了。 王蕾听着陈律师读出来的遗嘱内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孙浩一眼,见他满不在乎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得指甲都要掐进肉里了。 但她听着律师念的条目,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忍不住出声问:“陈律师,房产这一块都念完了,没听到老爷子要怎么安排老土成区的祖宅啊?” “孙明辉先生对祖宅有别的安排,后面会说到,麻烦你稍等一会儿。”陈斌不苟言笑地回答完毕,继续宣读遗嘱。 孙正道瞪了王蕾一眼:“浮躁。” 王蕾也意识到自己在公众场合有些失态,便不再追问,耐心听律师的宣读。 “……文昌路3号老宅,共92平方米,中有雕花榆木大床一张,鸡翅木书桌一张,配一把鸡翅木官帽椅。由友人吴庸继承。” “什么?”王蕾捂住嘴,一脸不可置信。 孙正道也是无法接受的样子,周围的宾客都议论纷纷,只有孙浩略微惊讶之后,还是无所谓的表情。 “陈律师,你是不是搞错了?”王蕾质问。 “绝对没有错。”陈斌板着脸说,“孙明辉立下遗嘱的时候神志清醒,当天还有医生检查过孙明辉先生的身体、精神状态,为了确保无疑,全程保留了录音。” “对了。”他从公文袋里拿出一个录音笔,走下台递给吴庸,“这是孙明辉先生嘱咐我,在宣读完遗嘱之后,把这份录音交给吴庸先生,里面是想对你说的话。” 吴庸此时还晕乎乎的。 老爷子把自家祖宅给他了? 这不是给他拉仇恨吗?相当于大剌剌地告诉孙家夫妇,他的表演很失败,露馅了。 王蕾心里就别提有多气了,虽然老宅不算是老爷子遗产中多值钱的东西,可她找个演员来是为了帮儿子挣遗产的,不是让这个小演员自己从中扒食! 孙正道同样神色晦暗不明。 老爷子没把他持有的股权和存款留给儿孙,他能理解,毕竟他生前一直教育晚辈,什么东西都不要想着靠长辈余荫,得靠自己去挣。 但孙正道自诩没有作践老爷子留下的产业,不至于丢了祖宗的脸,凭什么老爷子把祖宅给一个外人,都不给他这个儿子? 好在两人有良好的教养,没有当场发作,沉着脸办完葬礼,将宾客送走后,把陈律师、医生和吴庸都“请”到了江天一色的别墅。 王蕾本来想把孙浩也带回来,可惜葬礼一结束,孙大少爷就没了人影。 一行人都在客厅里坐好,王蕾甚至等不及张婶给各位上茶水,就挑着吴庸这个软柿子发作起来:“吴庸,你被我公公识破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又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把祖宅给了你?” “是老爷子不让我告诉你们的,至于你们家的祖宅,我完全不知道,也没听老爷子提过啊!”吴庸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