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应该将军您去!”穆何面容坚毅,说得斩钉截铁。
“我的命是命,将士们的命就不是命了?我一个主将,临阵脱逃回营,像什么样子。”陈栀子拍了拍他,“快去,我会带领其他人,冲出个突破口来,你趁机冲锋回营,一定要把消息带回去。”
穆何怔怔地看着陈栀子,就看到了这年轻的女将面上的笑容,她说道,“穆何,你穆家几代单传,要说没这消息,我也只能对不起老穆家了,但既然有这消息,能让你家留条血脉也是好的。”
“陈家,只有您一个了!”穆何抹了抹脸上的泪。
“所以我了无牵挂。好了,不要再感情用事了,我有一计谋,你得带回去。”陈栀子一边说,一边弯身挥刀斩下一骷髅兵的头颅,紧跟其后的马蹄将其踏碎。
陈栀子面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稳重说道,“先让弓箭手用火箭把壕沟的火油燃了,看能不能尽量阻挡它们的进势,如果能拖到天亮,当然是最好的,天亮视野好。我看出来了这些家伙的行动并没有活人灵敏,所以让弓箭手就位,用重箭齐射,将这些家伙的头颅打下来,然后让骑兵冲锋出营践踏,这样一轮,效果应该会很不错的。”
陈栀子说完问道,“记下了么?”
穆何认真严肃地点了点头,“末将记下了!”
“好!那你准备好了,我这就带着大伙儿冲出个口子让你回营。”陈栀子说了句。
穆何猛然看向她,“将军!您……有什么想要交待的么?”
陈栀子看向他,眼神里仿佛有些如释重负的轻松,唇角甚至有着浅浅的笑容弧度,说道,“营子里行禁酒令太久了,所以若是我不归,往后清明寒食初一十五,往地上给我倒杯酒吧。”
说完这句,陈栀子再无任何耽搁,马上就带人冲锋,硬生生地将包围的骷髅兵给冲出了一个口子来。
“趁现在!”陈栀子高呼一声,穆何脸上眼泪纵横,不敢再回头多看一眼!绝对不能辜负将军的期望!这是他心里唯一的想法。
所以他头也不回地冲向了营子去。
而陈栀子看着穆何顺利脱离了战圈,哪怕此刻,他们已经被骷髅兵团团围住,而且兵力已经吃不住与骷髅兵抗衡了。
她心中也依旧觉得是如释重负的,起码,起码穆何将消息带回去了,起码他们拼尽了力气,让穆何能顺利把消息带回去了。
这就是一枚希望的火种。
陈栀子不记得自己战了多久,不记得了……
也不记得战马是什么时候倒下的,不记得自己身边还剩多少能站着的战友,还活着的战友……
她也不记得自己在这不死军团的围攻里支撑了多久了,没有了战马,没有了铁蹄,面对这些不死军团,他们这些活人几乎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身上有伤口,疼痛蔓延着。
并且可怕的,并不是伤口的疼痛,而是冷。
很冷很冷,不是那种失血的冷,而是从伤口蔓延进来的一种诡异的寒气。
让她的神智仿佛都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栀子仿佛听到了一声感叹,透着几分若有似无的赞赏。
一个陌生的声音叹道,“没想到,南越竟是有这般猛将,竟还是个女子……可惜了。我会好好收藏你的。”
应该……是错觉吧?因为放眼望过去,只有一片黑压压的骷髅架子。
而骷髅,是不会说话的。
陈栀子知道,自己身体弥漫着的这种寒冷,恐怕,在把她变成和它们一样的东西。
她坚强的意志,顽强的毅力,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倒下。
陈栀子,你不能倒下,你是陈家的人,你就是战死!也得站着死,决不能倒下!决不能!
血液在流失,身体越来越冷,疼痛倒是仿佛不存在了。
陈栀子觉得自己,应该是撑不下去了。
她指尖抠了抠长刀刀柄上的栀子花刻痕,然后重重地将刀尖往地上一扎,手握着刀柄,借着刀稳着身体,撑着自己不倒下,仿若要站成一杆屹立不倒的旗帜。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了,身体里的灵力几乎涓滴不剩,也已经没有力气再挥刀了。
她的眼皮缓缓闭上,视野在眸缝里越来越小,眸缝里朦胧看到的,是那一双双铁爪般的黑漆漆的骨爪。朝着她伸了过来。
就在她眼睛闭上的那一瞬间,就在那些黑漆漆的骨爪将要接触到她的一瞬间。
异变陡生!那些黑色的骨爪已经不能够接触到栀子任何了,分毫都不能。
它们都被一层淡青色的焰裹住了,一截截地往下掉落成一地齑粉。
有轻风拂过,风未达,人已至。
一道窈窕纤柔的身影,倏然闪现到了陈栀子的身后,柔软的手掌缓缓贴住了陈栀子的背心,温润的灵力毫无保留的大量涌入了陈栀子的体内。
陈栀子只觉得,好像那些附骨之疽一般挥之不去的寒意,终于一点点从身体里消散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