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再委屈之后,就嘻嘻哈哈的,很快就沉迷在撸娃的乐趣里了。
别看他好像粗枝大叶的,但在照顾孩子上,倒是细心备至,完全不用临渊和君卿若操心什么。
分明自己都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却能够将球球和咏杰都照顾得很好,并且哄得俩孩子特别开心。
君卿若和临渊就坐在门廊喝下午茶,然后看着一个大孩子带着俩小孩子玩耍,欢声笑语时不时地飘到他们耳朵里。
使得这个午后都变得格外安宁美好。
君卿若喝了一口花茶,又小口咬了一口点心,舒适地轻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是难以相信雷冥五将里会有像赤霄这样的人啊。”
临渊低低笑了一声,转眸看向卿若,“那你以为雷冥军是什么?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夜叉吗?”
君卿若差点就要点头了,没办法,着实是太将雷冥军妖魔化了。
“不过,有赤霄在,队伍的确是活跃多了。”临渊喟叹了一声,身子往后靠上了廊柱,很是闲适的姿态。
一副老干部的姿态,配上老干部的口吻。
让君卿若忍不住露出浅浅的笑容。
临渊回想了一下,淡声说道,“当年是我把他从营子里拎出来的,那时候他还没多大点儿,小屁孩子一个,和球球现在差不多一样大吧。”
“六岁?”君卿若难以置信,“六岁就能进战场了?”她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尖锐了些,“你们北冥究竟……”是个什么修罗场啊?
临渊对她的情绪倒是不觉得吃惊,毕竟在中元任何人的耳朵里听起来,这都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吧,但在北冥,这只不过少见,却并没有那么不能接受,也没有那么匪夷所思。
临渊:“在北冥,但凡从军,生死不由己。在战场上,也不会有人因为你是小孩子就手下留情,因为只要留了手,指不定这个你眼中的小孩子,就要你的命。”
临渊朝着赤霄的方向轻轻抬了抬下巴,“云楼从小就是个弃儿,艰难求生,但先前也说过的,北冥的环境恶劣,所以一个屁大点的孩子,想要填饱肚子其实并不容易。所以他从军,只不过是因为,军营里可以吃饱肚子。”
君卿若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简直不敢相信。
像赤霄这样乐天派的人,居然是那样的童年?说是出淤泥而不染也不为过了。
君卿若忽然就不难理解,为何赤霄会对咏杰那么好,咏杰也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
“但他年纪小,所以刚开始也并没能出征,留在马厩里给士兵照料坐骑。也因为年纪小,没少被欺负。有一次,我的坐骑死了。
我虽然那时候军衔只是个小统领,但毕竟血统在那里,而且我脾气,不太好相处。我那头坐骑其实并不是云楼看顾的,但马厩里的其他扈从因为忌惮我,就将这事儿推到云楼身上。”
临渊说着笑了笑,转眸看向君卿若,“他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看着我,认认真真和我说不是他做的。他求我相信他。
他说只要我相信不是他做的,哪怕杀了他都可以。其实就算照顾坐骑不当,最多也就抽几鞭子的刑罚罢了,但他宁愿死也不愿被冤枉。”
君卿若想到,在那个年岁的孩子,又孤苦无依,恐怕信任比生命来得还重要吧。
“我说我相信你了,我说你以后就跟着我吧。会很苦,做好心理准备。然后罚了马厩里的其他扈从。从那以后,不管修炼有多苦云楼都一声不吭,后来我发现他有炎族血统,适合修破天剑之后,修炼自然就更苦了。”
“别看他动不动嗷嗷乱窜的,其实并不是真的辛苦,就是开玩笑活跃气氛想让我开心点儿。真正辛苦的时候,他反倒是一声不吭的。”
君卿若闻言没有做声,心里是有些震撼的,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身世,说是暗无天日也不为过,却能长出赤霄这样的人。
她若有所思道,“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
临渊读懂她这话里的意思,就点了点头说道,“的确,云楼是真正干净纯粹的人。只要给他足够的信任,再给他一个目标,他就是搏命就是吐血也会做到。他从小就不受信任,也没有人鼓励他什么,所以为了那一份他觉得难能可贵的信任,生死都是不重要的。”
君卿若没说话,以老母亲欣慰的眼神看着赤霄的方向,看着那颗在下午的阳光下,铮光闪亮的脑袋。
也难怪,他除了难过一下下,委屈一会会,眼下又能够和孩子们嘻嘻哈哈,主动将那颗光头凑到球球和咏杰面前让他们摸个痛快……
临渊笑了,凑了上来低声问道,“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因为欺负了云楼而自责了?”
君卿若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故意和我说这些的!”
临渊但笑不语。
那边赤霄倒是察觉到了有目光朝着自己看过来,他循着视线看了过去,就看到君卿若的眼睛。
赤霄疑惑道,“正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