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若声音一落,房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娇小的身影脚步轻巧地走了进来,约莫十八岁的模样,只是这身板看起来显得年纪更小些。 巴掌大的小脸皮肤白皙,一双杏眼闪动着收不住的惊喜之色。也是一身灰白色的袍子,因为身形娇小的缘故,整个人被罩在袍子里,犹如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似的。 “好歹是元老会,也不给你套合身的衣服……?” 君卿若看着来人,目光里噙着笑,“映夏,你怎么就不长个儿呢?” “大人……”这姑娘似是个脸皮子薄的,白皙的脸颊上,一下就泛出了薄红。 “嗯?”君卿若眯起眼,发出个鼻音。 姑娘抿了抿唇,“姑娘……” 君卿若扬着眉梢不语,依旧看着她。 映夏咬咬嘴,小声唤道,“卿若姐……” “这还差不多。”君卿若朝旁边抬了抬下巴,“先坐吧,我洗个脸再和你说。” 映夏没坐,眼巴巴站在她旁边等着,就差没亲自上手伺候她洗脸了。 映夏和今默一样,是君卿若的线,也是她曾经救过的人。只不过情况略有不同的是,映夏与元老会并没有那么大的仇怨。 她原本是个孤苦伶仃的医女,南越人士。父亲亡故之后差点被当地恶霸强抢了去,君卿若帮了她。 便被她铭记于心。后来君卿若借着自己医堂首席的身份,找了个由头将她安排进了元老会药殿。 映夏看起来老实又胆小,大抵也正是这特质被看中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她就被安排到了红日之巅来。 如若不是因为江雅儒被关进塔里,君卿若又得知了母亲被禁锢塔中的事情的话。 说不定根本不会动用映夏这条线。 君卿若捧水扑在脸上,呼噜呼噜搓洗一通,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直起身子来,旁边一双小手就已经将擦脸巾子递了上来。 君卿若擦了把脸,这才转头看向了她。 “近来可好?”卿若问道。 映夏赶紧说道,“塔里并没有什么动静!雅儒公子在里头似乎也没有什么情况,太平得很,红日之巅上并没什么人起疑,姑娘要来的事情,也是前不久丹会结束之后才传到这里的。您不用担心,没有什么特别情况。” 君卿若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小夏,这么久没见了,我问的是你近来好不好。” 映夏一怔,脸又红了,讷讷地点了点头,“我挺好的呀,红日之巅上的人不多,多半年纪都比我大,也不会欺负我什么,虽是无趣了些,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君卿若想想也是,就这姑娘的薄脸皮子,这种无趣的地方于她而言反倒是能让她轻松的,真要是个热闹地儿,她估计反倒不自在。 “那就行了,当初还担心你个年轻姑娘,忽然就被安排到禁地来了会太枯燥无趣。” 君卿若说着就笑了笑,“这次,辛苦你了。原本是没打算让你来做这些事情的。” 内线探子这种事情,并不好做,风险大,也不适合映夏这种性格。 映夏赶紧说道,“能为您效力!我很乐意的!” 她小脸红红的,抬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直以来承着您的恩情,都没机会帮您什么忙……” “这次就已经帮我很大的忙了。”君卿若揉了揉她的头,拉着她到旁边坐下,这才问道,“后来塔里的供应,就是你在负责了是吧?” 映夏乖乖在她旁边坐下,轻轻点了点头,“嗯,原本就要每十天进去送一次食物和饮水,雅儒公子毕竟是进塔受罚的,所以清苦,原本是只能送些干粮的。” 君卿若闻言眉梢一挑,“哎哟?听你这意思,你是还给那瞎子开小灶了啊?” 映夏嘿嘿笑了两声,“那不是您的徒弟吗,当然还是得关照些的。”说着她揉了揉鼻子,“而且其他人比我年长,也不爱做这种跑腿的活儿,就都放心交给我了。” 君卿若忽然有些不爽,暗暗磨了磨后槽牙,“瞎子这日子过得不错啊,可怜了凉夜,都不成人形了!我饶不了这瞎子……” 映夏懵懵的不太明白,雅儒公子不是姑娘的徒弟么?怎么姑娘还生气了呢? 君卿若反正也没人聊,于是她先是召了信鹩,给临渊送去一封家书之后。 就拉着映夏,叨逼叨,叨逼叨。 将瞎子和妖姬之间那跌宕曲折的故事说了一遍。 说得映夏哭得眼睛都肿了,满嘴念叨着的都是,怎么能这样啊?怎么会这样呢…… 就连映夏都对那素未谋面的凉夜公子心疼不已,只觉得此男只应天上有。然后也就开始觉得姬凉夜太可怜了,比起来,江雅儒的日子过得太好了。 翌日就是进塔的日子,以至于这天晚上和映夏叨逼叨了许久,映夏回去休息了之后。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君卿若反倒有些无所适从了。 她推开了窗户,窗户的方向正朝着红日之巅的后山,能看得到那座尖尖塔顶。 君卿若在窗边的椅子抱膝坐下,定定看着那塔顶走神。 母亲,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么多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呢?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辛苦吗?孤独吗? 殊不知,她是今天才这样,而阿九,早在知道女儿将要出发前来红日之巅的时候,就开始坐立不安的激动忐忑了。 为母之心,总归是这样的。 在君卿若前世那个现代社会,不也都是这样么?知道常年在外打拼的儿女要回家了,母亲总是早多少天就开始准备了,激动又欢喜的等着那天的到来,连觉都睡不安宁。只希望时间能快一点再快一点,快点到相见的时刻就好了。 君卿若本来就睡得晚,她这么贪睡的人,竟是早早就起来了,梳洗换装,很是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