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癝回到自己的封地成阳之后,每天或泛舟湖上,或教导子女知识,日子虽然清闲,但并不无聊。
就这样在成阳待了一年,庞癝便又生出了远游的念头。
于是庞癝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庞援、庞卫,携同李园及一批下人告别家人远去。
第一站,庞癝先去了临近的齐地了解此地的民心归附,而后又去了赵国与李牧论兵,前往燕地观看难得一见的北地风光,出雁门领略雄阔的大草原,而后南下转到晋阳入秦国,与吕不韦、李斯、王翦等人论势,又出武关前往楚国面见楚王,之后由淮南北上沿泗水再次回到封地成阳。
这一去就是三年时光,等再次回到成阳之时,发现这里的百姓多了许多,便让李园前去打听。
不久,李园回来禀报说:“这几年大王经常联合秦国攻打赵国,再加上自郭开任赵相以来,屡次加征税负,赵国百姓苦不堪言,故而不少人都纷纷背井离乡逃了出去,这里的新来的人口便是赵魏边境地带的赵国百姓。”
“大王与秦国合作,这是与虎谋皮啊!”
庞癝感叹一声便坐车回家去了······
时光匆匆而过,自庞癝罢相以来,已有七年时光。
烟雨朦胧之际正是钓鱼的好时机,泛舟于湖中,垂钓于船头,庞癝不知不觉便躺在船头睡着了。
李园生怕庞癝感冒,悄无声息的走近给庞癝披上一件披风便欲下去。
抬头之时,却见一艘小船正向这边快速而来。
待人上船,李园方才认出此人模样,急忙上前问候:“信陵君,您怎么来了?”
魏无忌笑道:“怎么,李园你是不欢迎老夫?”
的魏无忌确实可以以“老夫”两字自称了。
只见此时的魏无忌已经白发满头,后背也躬了起来,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风流倜傥,有的只是满脸的倦容及疲惫。如果不是认识魏无忌已久,李园也无法断定这老人就是当时潇洒无边的魏无忌。
“庞癝呢?”魏无忌问道。
李园指了指船头:“在那边睡着了。”
“庞癝这几年过的倒是顺心如意,闲情雅致一点都不少。李园,你且去给老夫也拿一个鱼竿来!”
李园笑道:“好的,这就去!”
拿着鱼竿,看着远处湖面上的烟雨朦胧,不一会儿魏无忌也睡着了。
待到魏无忌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此时船已经靠岸,庞癝坐在船舱里看着魏无忌默默的饮茶。
“醒了?”庞癝见魏无忌起身,便问道。
“醒了!”魏无忌点头。
“走吧!”说着庞癝便下船引魏无忌上车归家。
一路上两人均沉默不语。
半晌,魏无忌打破沉默道:“庞癝,回去吧!”
庞癝摇头道:“回哪去?自离开朝堂已经有七年时光了吧!我已经习惯了这些年的安逸生活,只怕已经没有那个心思再去争权夺利了。”
“唉!”魏无忌长叹一声:“是啊,七年了,物是人非。七年时间,廉颇老死,晋鄙也老死,朱亥战死,荀况病死,现在整个魏国朝堂只有老夫和尉缭苦苦支撑了。只怕用不了多久,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行了。”
“回来吧!魏国需要你,大王也需要你!”魏无忌的声音中有几分哀求。
听着魏无忌的话时,庞癝的身体不由顿了顿,想当年救赵之时自己等人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魏无忌又是多么的风流潇洒,朱亥又是多么的英勇善战,侯嬴又是多么的足智多谋,晋鄙也是老成谋国。
可七年时间过去了,当初还仅存的老友也就只剩下一个魏无忌。
“大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且不顾之前王兄的遗言,宠信后宫,使得整个魏国朝堂混乱不堪,朝臣每天勾心斗角而不言国家之利,老夫有些坚持不住了,这才来求你重新出山。”魏无忌默默的说道,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萧索。
“大王的身体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不好了呢?”庞癝诧异的问道。
魏无忌摇头道:“自太子魏风诞下以后,大王的身子骨便一天不如一天,看情况只怕熬不过今天的冬天了。我这个侄子,唉!先前还好,能听得去劝谏,现在可好,谁的话都不听就只听宠姬田恬的话。只怕我魏国要出一个宣太后了!”
“你是说田恬她?”庞癝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魏无忌道:“自太子诞生之后,田恬母凭子贵,大肆向大王进言罢免朝臣而启用亡齐旧臣。到现在,就连老夫都有些不明白这魏国到底是我魏氏之国还是她田氏之国了。”
庞癝听后苦笑道:“我即便回去了又有什么用呢?须知这世上最难防的就是枕头风,有时候咱们这些做臣子的说十句、百句,说的口干舌燥都不一定顶得上妇人家的一句枕头风。”
“你说的话虽然我也明白,可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魏国的大好形势一去不返?要知道这也是你的心血啊!”魏无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