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夏日, 天虽然黑得很晚,但程骞北醒来已经八点,窗外的夕阳也早就换上了城市的华灯。
江漫本来早就做好了粥, 这几个小时,隔一会儿就去卧室看看床上的人, 见他睡得深沉,不忍打扰,生生等到了这个时候,中间因为饿了还自己给自己煮了碗面, 不过味道不怎么样, 吃了一半就倒了。
她最后一次看了下时间, 见这么晚了, 担心程骞北睡太久,便再次进屋, 这回是准备把人叫醒。不过还才刚走进屋,床上的男人已经慢悠悠睁开了眼睛。
因为吃过退烧药, 又睡了五六个小时, 刚刚醒来的程骞北,脑子一片模糊, 一脸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 只怔怔地看着走过来的江漫, 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江漫觉得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傻傻的有点好笑, 但觉得这种时候笑有点奇怪, 就暗暗忍住了, 走上前,弯下身,伸手在他额头摸了摸:“你感觉怎么样?好像已经退烧了。”
额头传来的温柔触感,让程骞北稍稍回神,搞清楚了现下的情形,他揉了揉额头,轻笑道:“你还在?”
江漫道:“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家?不难受了吧?”
程骞北点头:“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江漫笑道:“也就五六个小时吧!”
程骞北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时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好像已经很多年没在白天睡过这么长了。”
“那是因为你生病了。”江漫直起身,道,“你中午没怎么吃饭,应该饿了吧?我怕你没胃口,就给你煮了粥,赶紧起来洗漱啊!”
程骞北默默坐起身,神色莫辨地看了看她。
江漫也没在意,转身去了厨房热粥。
她很少下厨,但煮粥毕竟不难。粥是用砂锅熬的,大米小米混在一块,文火炖了快两个小时,煮得那叫一个浓稠软糯。
等她盛好粥来到餐厅,程骞北也已经洗漱好,一脸清爽地从洗手间出来。他目光看着她,一直没说话。
江漫对上他的眼睛,发觉他眸中透着点疑惑,笑问:“怎么了?”
程骞北摇摇头,还是没说话。
江漫笑道:“不会是怀疑我的厨艺吧?放心吃吧,没毒的。”
程骞北微微一愣,轻笑开来,在餐桌坐下,拿起勺子搅拌了下,抬头问:“你吃了吗?”
江漫道:“看你没醒,自己煮了碗面,凑合着吃了一顿。”
程骞北喝了口粥,也不知为何,明明就是最普通的味道,可当那清淡软糯的粥滑入胃部,好像整个人都温暖起来。他笑了笑道:‘很好喝。’
江漫轻笑:“就小米加大米清水炖出来的,能有什么好喝的?而且还放凉了又加热的。”
程骞北淡声道:“粥也是要手艺的,我觉得很好喝。”
江漫眉头一挑,笑道:“这么说我在厨房还有点天赋啊!可惜刚刚自己煮得那碗面没体现出来,我吃了一半就倒了。”
程骞北笑着喝了几口粥,抬头看向她,道:“谢谢你!”
他声音有些低哑,带着点罕见的温柔和性感。江漫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在他对面坐下,不甚在意道:“举手之劳而已。要换你看到我生病,也不会不管啊!”说完又补充,“在岛上,你可是在医院陪过我一夜的。”
程骞北勾唇笑了笑:“也不仅仅是今天,就是这几天我爷爷过世,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江漫半开玩笑道:“亡者为大,毕竟在叶老眼里,我是他的孙媳妇,我要不陪着你,他在下面可能会生气吧?倒是你,都没怎么休息,可千万别把身体弄垮了。”
程骞北点点头,过了片刻,低着头冷不丁开口道:“在十八岁之前,我以为我爸就是我的生父,那个很憨厚有点胖的男人,跟我妈一起经营小餐馆,总是把我举在肩膀上。后来他过世了,就只剩我和我妈相依为命,她没有再婚。毕竟在城市里,只要勤快,日子过得也不会太差。”他顿了顿,又才继续,“可是小家小户的日子,是经不起一点的折腾的。我十八岁那年,我妈患了绝症,入院半年,店子转让,家里所有积蓄被掏空,还借了很多钱。那时我妈大概是觉得自己没多少日子了,可能怕我以后一个人没有依靠,就把我的身世告诉了我,我这才知道我的生父是叶敬文。”
江漫静静听着他娓娓道来有关他身世的往事,她知道他说这些,是真正将她当成一个可以分享秘密的人,曾经那些身体的加交融,与现下这种信任的诉说,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程骞北和自己这么近。
程骞北继续不紧不慢道:“因为知道母亲当年生下我是被叶敬文欺骗所至,等她过世后,我就直接去找了我爷爷。那时其实是带着点赌气心理,再加上负债累累走投无路,没料到老爷子很快就接受了我,帮我还了债,还给了我一笔钱,也就是我上大学的创业基金。”说着他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因为我妈生病的事,我真是缺钱缺怕了,那时候年纪轻,心态不太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