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不断加大,强劲的风猛烈吹刮顺着马路坡度蜿蜒而下的雨水,鞭打起一簇簇透凉的水花。在店铺林立的耀眼灯光中,晃出一根根明亮的银线。 路两旁的丁香树在骤风中剧烈摇晃,浅紫,深粉,亦或淡白的花瓣漫天飞扬,混杂疾风骤雨里溢出清冷的香气。 宋千姿的身体如同雨中被摧残的丁香树,摇摇欲坠,“恨你?呵,”她垂首低笑了一声,“时安暖,你觉得我有什么资格恨你?” 当年校园里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件事,人们传得沸沸扬扬。也曾经当着数千名的学子,被校长点名在校园大会上批评。 然,想必被开除学籍离开的几年里,这样恶劣性的事件也没少被拿出来当做反面教材向广大学生展示吧? 所以说,不是她看不起自己,也不是她故意妄自菲薄,只是—— 明知道是错还要去犯的事,已经彻底让她低到了尘埃里面…… 再也开不出一朵圣洁的花来。 她抬头望着对面灯火通亮的大楼,这家号称云城第一医院的地方,有几分出神,“一个连高中毕业文凭都没有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和你这大名鼎鼎的医生相提并论呢?” 安暖更加用力地拽紧了手中的伞,风太大了,些许吃力地挣扎着,吹得她有些站不稳, 雨也太大了,她早已分不清宋千姿脸上滑落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千姿,我当初提醒过你的,让你遵纪守法,诚信应考,是你一意孤行才让自己走了这条错误的路。” 她知道宋千姿出身在一个并不美满的家庭里,母亲在生下弟弟宋千漠不久就因病去世。之后,宋父又娶了一个女人回家。 继母对待她们姐弟二人十分苛刻,还经常拿从前夫那里带过来的女儿和她们比较。 安暖也很多次看见宋千姿的身上有着伤痕和淤青,所以知道她不会趁人多的时候去澡堂洗澡。而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打开宿舍的门,偷溜到水房去擦洗一遍身体。 即便是在待着什么都不去做就会出一身臭汗的炎热夏天里。 除此之外,作为曾经同住一个寝室上下铺的好朋友,安暖知道的关于她的太多太多。 但尽管如此,那都不是她放纵自己的资本。 …… 阴沉天幕下,女人笑得有几分冷寂,“那个人要换做是唐糖,你还会告发她吗?” “糖糖她不会做那种事。”安暖斩钉截铁地说道。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想到她会问出自己一个这样的问题。 如果要说,这样的问题放到现在,安暖一定会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因为踏入社会多年,她体会到了太多的人间疾苦和逼不得已。她也知道在那些表面光鲜亮丽的背后,存在着多么肮脏的东西。 谁又是彻彻底底从头到脚的干净呢? 可当时毕竟是学生,有着学生时代最单纯无暇的思想,那种骨子里的正义感是油然而生的,不存在去考虑外界的太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