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柔软的风吹进来,卷着舒适的微凉。 光线流转的静默中,安暖安静地坐在病床前,白皙的手轻握住老人粗糙的手。 睫毛低垂,心中酸涩。 那双满是褶皱,如同脱落的松树皮一样的手啊,曾牺牲了多少的血汗,为她遮风挡雨? 此时此刻,握着被岁月洗礼,如同容颜一样也会老去的手,安暖感受到的,不是陌生的粗糙,而是别样的温暖。 温暖的让人踏实。 就仿佛那颗心,找到了一个栖息地。 不知不觉,滚烫的泪水落了下来,滴落到老人的手背上。 雕满故事的抬头纹促动,老人缓缓地睁开眼睛。 见到的,是一张无声抽泣的面庞。 “暖暖,傻丫头,哭什么?”那声音依旧慈祥温和,唯独……多了几分苍老。 “外公,您醒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安暖立刻抬起头来。 嘴角咧着笑,眼睛里闪着让人心疼的晶莹。 “今天不上班吗?” “没,我抽空过来看看您。”安暖边说边抹干脸上的泪水,“外公,您中午想吃什么?我做给您吃。” “你工作忙,外公吃医院里的就好。”老人笑着说道,“暖暖,去工作吧,等有时间了再来看我。” 抬腕看了眼时间,安暖点头,“好,那外公您好好休息,我下班了再来看您。” 深吸一口气,安暖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暖暖,”沉默几许,略加一丝悲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却也坦然,坦然地无奈。 他说:“树高千丈,叶落归根,倘若……那一天来了,就把外公送回去,回到霁城。” 如果可以,他怎不想长久地做她漆黑港口的那盏孤灯? 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指陡然一僵,接着,不被察觉地颤抖。 望着玻璃窗中那个模糊却又愈发清晰的自己,她躲避着哽咽,小心翼翼地开口,却也只是简单地开口。 她说:“外公放心,暖暖长大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留下的,只有一室的寂静,以及,一声沉重的叹息。 “啊——”正在低头看记录单的米青和来人撞个满怀,眼镜险些从鼻梁上跌落。 “对不起,”安暖快速地扶了她一把,“小青,你没事吧?” “没,没事,”将眼镜扶好,米青一抬头就看见了安暖发红的眼眶,“时医生,你……” “我没事。”安暖扬唇笑了笑,“小青,麻烦你好好照顾我外公,另外,这几天他有什么情况都要立刻告诉我,知道吗?” 如今,她只剩下外公这个亲人了。有些事情……她真的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 “哦,好,”看了身后的病房一眼,小青意会,点头道:“时医生,你放心吧。还有,你也要注意身体。” “嗯,谢谢。”有时候,感动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关心。 安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遇事喜欢退缩的人,因此,大部分时间里,她还是挺拎得清的。 所以,当那道逆光而立的身影出现时,她果断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