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芊叶静静地看着他走远,直到彻底消失,才面无表情从裙袋里拿出一支银色的录音笔,唇边勾起一抹极冷的笑意,自言自语地讥诮道:“你知不知道我姐姐一个人在地底下有多寂寞?顾非白,你应该去陪她的……还有唐悦如,你应该赎罪,而不是带着空白的记忆,毫无负担地活在这个世上。” 唐悦如几乎是鬼使神差着来到跟杜念争执的楼道口,拐角处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空气弥漫着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 怔怔地站了好久,有些不能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的纹路蜿蜒错杂,杜念摔下楼梯的一幕幕情节竟意外地跟自己脑海里那些零散的碎片一一重合起来。 杜念虽然并不是她推下来楼的,可她确实曾经很生气地把一个人推下过楼,只不过那人只是擦破了点皮,远没有杜念伤得那么重。 耳边由远及近地飘进一些很零碎的声音,脑海当中也渐渐浮现出了一张模糊的脸。 “小姐,我求求你,不要赶芊雪离开唐家……芊雪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偷看小姐的日记本了……事不过三,小姐再给芊雪一次机会罢……” “小姐,求求你大发慈悲,我还有一个妹妹,小姐的大恩大德……芊雪这一辈子都不敢忘……芊雪一定会好好报答小姐的,求求小姐不要让芊雪走……” 说这些话的,是个长得很素净的一个女人,眉心靠左的位置有一颗星痣,无端端让人看着,便生起一股保护欲。娇娇弱弱,哭的模样梨花带雨,垂泪抽泣的时候,肩膀上下抖动。 不像她,哪怕哭的时候,都在拼命忍着,哪怕很狼狈,还是忍着。 她想起来了……记忆中的这个女人叫做,萧芊雪。 她恨死了萧芊雪。 殷红的血液开始在自己的身体里汹涌地翻滚起来,用力地捂住耳朵,她不要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萧芊雪”这三个字,只是让她感受到了无言的愤怒,咬牙切齿似的恨。 这才是她最想忘记的人,那些失去的意识里最排斥靠近的一个人。 “妈咪,情况变得有些糟糕,我算漏了唐晋。” 这个声音……是顾非白。 …… …… “妈咪,情况变得有些糟糕,我算漏了唐晋。”顾非白捏了捏跳动的眉心,怅然开口:“事态有些失控,我好像……带不走她。” “那怎么办?”顾芸着急道。 后背靠在凉凉的墙壁上,一阵无力感席卷过顾非白全身:“也不用担心,至少我做了两手的准备,赶在婚礼前弄好的话,应该就没问题,妈咪,你先让周律师跟我联系一下。” 挂线安静等待,冷静下来的这片刻钟里,顾非白脑中的条理已经异常清晰。 五分钟之后,手边的电话震响,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的睡意透过话筒恭谨道:“顾少,有事么?” 顾非白看了看表,掀唇歉意道:“慕尼黑是凌晨两点,倒真是麻烦周律师了。” “呵,哪里的话。是那边出问题了吧?” “算是。”顾非白笑笑,从容道:“长话短说,我现在可以具体跟你讲一下我手边的证据,顺便问一下我这样的情况,取回孩子的抚养权到底有几成的把握。” “算是。”顾非白笑笑,从容道:“长话短说,我现在可以具体跟你讲一下我手边的证据,顺便问一下我这样的情况,取回孩子的抚养权到底有几成的把握。” “请讲。” “唐悦如在生下小可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抽烟酗酒,还有严重的产后忧郁症,而且孩子在两岁以前体弱多病,几次生死徘徊。”明明不是很长的一句话,顾非白却觉得自己一个字一个字都说得无比地吃力。 “顾少有什么相关的证据资料么?” “有,”他点了点头,涣散的目光落在大理石砖上:“孩子跟母亲的病例资料我全都拿来了。” “这些资料怎么说呢……”周晨思考了片刻:“我们作为当事人一方提出证据,法官未必会采信,也就是说,唐悦如只需要提供精神状况良好的证明,医生证明完全没问题,那么被告就可以被认定能完全承担监护职责。顾少还能提供别的证据么?不能被轻易推翻的那种。” “有。”痛苦地闭上眼睛,他说得很坚定而冷静,可脑海当中却不自觉地浮上了她的眼睛:倔强,骄傲,不屈,隐忍还有坚强。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他希望能够回到两人相拥而眠的十小时以前,然后在那一瞬静止。 “我们意在指控唐悦如无法妥善合理照顾孩子这一点上吧?我现在手上有照片,是关于一个单身母亲烧掉厨房,夜市中因照顾不周而导致孩子落水,她抱着浑身湿透的幼儿坐在人群里无助哭泣的样子,我同样拍了照片,还有录像。这样的证据,是不是充足?特别是唐可落水的那次,用心找的话,应该能够找到不少证人。” “很好。” 明明是应该让人高兴的两个字,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周律师,我想知道,拥有这样证据的情况下,我争回孩子的抚养权有几成?” “不出意外的话,十成。” 勉力地扶着木质的扶手站直了身,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绷露,她面色苍白如纸,两片薄唇亦惨淡得毫无血色。 “唐悦如,被请君入瓮是什么感觉?”回形的安全通道楼梯早已寂寂无声,斯景半眯着眼,慵懒恹恹的姿态像一只刚刚睡醒的波斯猫,轻声笑道:“是不是不寒而栗?跟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无时不刻不被算计着。” 顾非白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在耳里,烙在心头,只是觉得身体寸寸发凉――这就是顾非白,深情温柔的面具下,绝情冷酷的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