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非常冰冷,非常残酷,但总归是有希望在的。” 这句话是身兼昊天教圣姑的武宁郡主朱伦璎亲口所言,喜乐也记得十分清楚,而她同样清楚的是医疗队本身就是“希望”所在,更何况这种“希望”并非仅仅是心理意义上的。 造成溃烂和死亡的“病菌”,就如同烧杀抢掠的鞑子与贼寇一般,都是活物,而既然是活物就可以被杀死。沸水、石灰、烈酒、还有相对昂贵而暴烈,但“消毒”效果一流的“疗伤圣水”都是她们的武器,相比于那些邪魔歪道忽悠人的念经,昊天教的治疗手段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有效,那么谁赢谁输,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战乱,恰恰是昊天教扩张势力的最好机会,这一点武宁郡主虽然没有明说,但喜乐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人最害怕的是什么?一是伤病而死,二是没有依靠,而昊天教恰恰能在一片纷乱中提供避难的港湾,那么它不席卷淄川军占领的地区,才是真正的没天理的事情。 自从占领常熟县城之后,城内和城外的昊天教徒比例一直在稳步增高,而到了阿济格全面反扑的时候,这个比例已经升高到“山河一片红的地步”。如果让一个从十九世纪穿越过来的人看到现在的常熟县,会发现一些太平天国或者义和团运动的影子,但这种相似只是表面上的,因为昊天教真正的力量不在于盲信,而在于科学。 作为“精神原子弹”,宗教有很多的运用方式,简简单单地许诺“死后升天”、“战无不胜”、“刀枪不入”只是其中最低端的一种。低端运用虽然有着“反正死人不会爬起来说他怎么没上天,教主忽悠俺”、“万一打败了被杀,那是因为你心不诚”的补丁,但本质上只能制造一群无脑的狂热者,而不能真正意义上的提高战斗力。昊天教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比较有趣——圣姑强调说,无论是昊天还是后土都是铁面无私、恪守秩序的神仙,自然规律本身就是祂们设立的规则,你不穿盔甲嗷嗷嗷地冲上去被砍死了不要抱怨神仙不护着你,因为神仙早就告诉你要穿着盔甲上阵,你非要光膀子,莫非你面子那么大,非要神仙专门为你而扭曲祂们设立的规则不成? 正因为如此,昊天教在提升教民战斗力上面的举措其实是非常“唯物主义”的。多多地制造武备,多多的训练,多多地建造防御工事,这才是昊天爷爷、后土娘娘所默许的乱世求生方式,至于以为随便念个经,手指都不肯动就以为能幸存的,你这是在偷懒,神仙不惩罚你的懒惰就算给你面子了,还指望得到祐护? 在城内城外的炮轰对抗持续不断的时候,也是喜乐负责的常熟县昊天教徒出力,大放异彩的时刻。修补被敌人炮弹破坏的工事,屋舍灭火,抢救伤员……林林总总的事情做都做不完,当然教民们在做事的时候也在唱着庄严的“圣歌”,给战火肆虐下的常熟县城平添了某种诡异的神圣气息。 在如此“神圣气息”侵染下,觉得坐立不安,心中窝火的包括各类“宗教人士”,和尚、道士自不用说,还有白莲教、罗教、闻香教的人员,在如此浩大的昊天教“威势”之下,甚至有泰西来的天主教传教士、新教传教士也觉得不太对劲,本着抱团取暖的原则,他们在这时候也不管其他的教派是不是“撒旦的走卒”了,而是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魔教伪称‘昊天’,妄呼‘后土’,大兴淫祀,蛊惑万民,真乃天下之大祸患也!” 虽然各路“宗教人士”的具体说法颇有不同,但基本内容上都可以概括为上述这句话。值得注意的是本土宗教、或本土化程度高的外来教派骂昊天教是“魔教”,明教无辜躺枪,而天主教传教士和新教传教士由于来的比较晚,对昊天教的蔑称是diabolist(魔鬼崇拜者),大菠萝对此表示不满。 有道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用无缘无故的恨”,神棍们嘴上说的都是教义,心里想的却都是利益。昊天教到目前为止没有做出诸如“拆庙”的过激行为,但毕竟每一片区域中可供忽悠的,提供香火的老百姓是有定数的。越来越多的民众加入了昊天教体系,就意味着其他教派的香火钱越来越少。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然神棍们也明白“魔教声势浩大,光一个常数县城就有教众数万,若直接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因此只能假手城外的大清英王阿济格,方能除魔卫道。”具体如何联络城外的清军,具体做什么事情上,神棍们有着种种争议,由于清朝的宗教政策是崇佛抑道,所以和尚们相对道士们在联络问题上积极的多,开出的底线也更低,倒是无论明清都视为邪教的白莲教、闻香教,更倾向于清军入城后乘机抢一把就跑,罗教和漕帮关系紧密,要的是清军保证他们在水运上的地位,至于目前还算是外来户的天主教和新教,自然是希望清帝国保障他们传播福音的权利啦。 不管具体细节上有多少冲突,但“魔教不除,大家都要倒霉”这件事情上,神棍们有着惊人的一致。在信(利)仰(益)的驱使下,一个让满天神佛都咋舌的神棍联盟迅速形成,而他们的计划除了因为隔墙有耳而早早地泄了密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问题。 ————分割线———— 当“神棍聚众密谋,里通外敌”的情报送到喜乐手中的时候,乙邦才和赵应元正在为常熟县城的防御问题发生争论。赵应元好歹是打过几场成功的防御战,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