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洪流仍在前进,尽管由于蝴蝶效应增添了一些漩涡和支流,但主要流向尚未变化。弘光元年三月二十三,手握重兵的宁南侯左良玉以解救太子,讨伐马士英为名大举叛乱,庞大的内河舰队汉口到蕲州,延绵二百多里,浩浩荡荡的朝着应天府的方向进攻,如此大规模的内讧对于本来就兵力不足、调动又不灵的弘光朝廷无异于雪上加霜,但讽刺的是,史可法麾下的江北四镇(刘泽清、刘良佐、黄德功三人和旧时间线相同,庄子固取代了高杰)中除了黄得功积极戒备西边的威胁,庄子固则专注于北部的防御外,“二刘”则保持着出奇的淡定和”管我屁事”。 看似奇怪,但实质上却是冰冷无情的合理——左良玉之乱本质上是东林党与阉党党争在南明的继续,看似气势如虹的叛军,其实只是东林党的打手而已。身为东林党成员的史可法,对左良玉军的东进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自然不会强令名义上属于他的军阀们和左良玉开战,而态度暧昧的二刘,如果考虑到刘良佐的弟弟刘良臣早已降清,胸无大志的刘择清满足在淮安府当个花天酒地的土皇帝的事实的话,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即便血与火的惊涛尚需要蔓延开来的时间,战乱引起的涟漪也以惊人的速度荡漾开来,商人永远是这个时代跑得最快、消息最灵通、也最善于搞出个大新闻的存在,反应在市面上最显著、也和民生最密切的事情就是——米价暴涨! 江南曾是中国粮食主产区之一,素有“苏湖熟,天下足”的美誉,但到了商品经济和手工业极度发达的明末,由于大量江南良田改种附加值更高的棉花、桑树,导致更西的地方称为了粮食主产区,“湖广熟、天下足”可不是说说而已,每年都有数量惊人的稻米沿着长江从湖广运往江南,而随着左良玉作乱,今年的稻米毫不客气地被截流了。 米价一石五两银子,米价一石七两银子,米价一石十两银子,米价一石十三两银子!应天府的米价就如同坐了飞火神鸦一般蹭蹭地往上窜,扬州府的米价紧随其后,淮安府的米价在刘择清的“英明领导”下,涨幅竟然较小,但只要还有点感觉的人,吃一口“低价”买来的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不是往米里掺沙子,这是往沙子里掺米啊! 山东军阀集团也是米价暴涨风波的受害者之一,然而其中受害最小的两股势力就是淄川军和博兴军了,前者几个月来就在疯狂地囤积粮食,后者一方面可以用鱼和前者交换粮食,另一方面可以从海上周转粮食,更何况上一次劫掠的收入也相当可观。庄子固的济南军由于是史可法的嫡系部队,在“漂没”上多有照顾,因此也不存在严重的缺粮问题,最倒霉的是赵应元、秦尚行、赵慎宽、郭把牌这几位,由于储备不足,可算是被贩卖粮食的商人狠狠地敲诈了一笔。以赵应元为首的四股军阀势力都采用了相同的手法解决这个问题——抢呗。然而现就算是冬小麦也要到夏初才能收割,青州府境内的大大小小的庄园一多半都处于“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的状态。 正当赵应元等人厉行“拷饷”,实在扒不出粮食就多“榨”出点银两,大不了高价购入粮食就是的时候,毛雄辉却突然摇起了橄榄枝——本着友军的“情谊”,淄川军愿意以比市面上低的价格出售米,不过不接收铜钱和银两,铁矿,淄川军要的是铁矿。 赵应元对这笔交易表示满意,铁矿?他的地盘上还真不缺这玩意儿,在青州西南部有个叫庙子镇的地方,素来以产铁矿著称,这些日子以来,庙子镇铁矿里的矿头、坑霸早就被“你赵爷爷”揍服、揍怕了,乖乖交出铁矿石还不容易?就这样毛雄辉用一批粮食换了一大大大大批的铁矿石,而且矿质相当的不错,毛雄辉感叹,看来后世“山东庙子镇铁矿”的网站上吹的神乎其神的,倒也是有几分干货在! 除了铁,当然还有煤,虽然可以通过章一得大量购买,但受制于人总不是个事儿,好在淄川境内本事就有煤矿的存在,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一个叫“石炭坞”的地方,我们中国人的老祖宗是非常有命名上的才华的,你看这“石炭坞”,若不是煤矿它还有脸存在于世界上么? 石炭坞煤矿在万历年间一度繁荣过,随着明末战乱、灾荒加剧,山东人口锐减(其中多尔衮这个大屠夫难辞其咎),煤炭市场萎缩,矿工逃亡加剧。到了崇祯末弘光初,石炭坞煤矿几乎处于荒废的的状态,而淄川军的到来,让此地重新恢复了生机。 毛雄辉现在倒是很感谢古代开发的煤矿多是浅表煤矿,坑道作业虽然有,但远没有后世深达数百米那么丧心病狂,总之,石炭坞煤矿在一百五十个工兵进驻的情况下可以较低程度地运转起来,再加上运输的人员,整个煤矿需要近两百人。 每天都有驴车拖着黑亮亮的煤炭,从石炭坞出发,运往淄川城,然后迅速投入铁炉堡的生产工作,炼焦、制备煤焦油是一部分,直接作为燃料进入石灰、水泥等的烧制流程的是一部分,作为淄川军生活燃料的则是剩下的那部分。炼成的焦炭投入钢铁冶炼的工序,尽管这生产方式……以后世的视角看来有些奇怪。 明代已有成熟的高炉炼铁工艺,所以把铁矿石转化为生铁不成问题,生铁铸件“焖火”柔化,还有脱碳搅拌成熟铁,都属于老生常谈,真正的问题在于生铁-熟铁到钢的转化,之前使用的苏钢法由于炉温不够,生铁处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