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奔袭这种事情,对于老兵来说或许是值得夸耀的本钱,而对于新兵来说,则往往是心惊胆寒的噩梦,尤其是对于葛二五、葛八六这号纯粹为了“当兵吃粮”和“一人当兵,全家少缴税”的真-新兵蛋子而言,咋想咋觉得有上了贼船的感觉…… 给毛哥当兵吃的好……这是真的,往常逢年过节都难见荤腥的葛二五、葛八六,加入淄川军之后还真吃了几顿鱼和肉,祭奠好五脏庙后葛二五浑身舒坦,而乌鸦嘴属性比较浓厚的葛八六冷不丁来了句——“好东西不是白吃的,以后那是要苦啊!” 给毛哥当兵训练严酷……这也是真的,葛八六的乌鸦嘴精确度尚可,但表现能力略显不足——葛二五现在知道一言不和就挨鞭子猛抽是啥概念,也知道鞭子沾了盐水疼痛加倍的事实,偏偏这种抽法疼归疼,却不伤筋动骨,浑身火辣辣地满是鞭痕,却还要硬着头皮,端着丈八长矛集训,这酸爽……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给毛哥当兵居然有金枝玉叶来慰问……这是真的,而且恰恰是葛二五和葛八六未曾想到过的。在严酷的训练之后,那个周王府的郡君会带着一帮子年轻娘们来为兵卒们清理伤口,还有歌舞之类的文娱节目,不过那些女人都是郡君的手下,葛二五和葛八六急切盼望的军……妓……服务,那个是确实没有。 给毛哥当兵有媳妇娶……这是葛二五和葛八六偷偷埋怨“郡君手下的女人能看不能吃,真他娘的憋的卵蛋疼”之后意外知道的,原来比他们资格老的兵中有很大一部分以及有了妻室,而且是毛哥和郡君花钱买来的女人给兵们包办的,打了二十一年光棍的葛二五听罢感动的稀里哗啦的,而乌鸦嘴属性越来越强烈,向槽役方向发展的葛八六来了句:“真鬼头啊,婆娘控在手里,前线的兵丁哪敢说个不字?” 不管打了二十三年光棍的葛八六如何吐槽,他和葛二五还是不得不承认“包娶媳妇”确实是个德政,而淄川军老兵们的媳妇从舟山一路运到博兴,再到淄川与丈夫们相认的情况也是感人肺腑,蔚为壮观,至于那些大了肚子的娘们究竟是丈夫一发入魂,还是隔壁老王的种,就不是葛八六能考虑的问题了。 如果说良好的饮食和严酷的训练,还都是葛二五、葛八六可以理解和接受的范围内,那么那些不讲道理的“卫生条例”,就是让他俩明面着遵从暗地里腹诽的存在了。“郡君果然是金枝玉叶,娇生惯养出来的,各种瞎讲究烦的要死”是新兵们普遍的看法,而那个什么“大多数瘟病都是肉眼看不到的小虫子造成的”说辞更是纯粹的胡扯八道,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子?那俺还说是一群肉眼看不见的小妖精在画圈圈呢? 葛二五对自己“小妖精画圈圈”的说法十分满意,认为无懈可击,而乌鸦嘴葛八六来了句“万一过几天真让俺们看小虫子咋办”造成了严重后果,数天之后,他们确实看到了不可名状之恐惧…… 尽管洛英提供了复式显微镜原理图纸,孙云球又是不亚于列文虎克的制镜大师,但技术的发展显然需要较长的时间,因此这台显微镜实际上只能勉强看到原生动物和一些线虫、轮虫之类,真正的细菌没有显示出来,但就视觉震撼效果而言……完全足够! “一滴水沟里的生水,其实是一个群魔乱舞的小世界,”郡君如是说道,“如果你们不愿意遵守淄川军的卫生条例,那么就好好想一想把这群小虫子喝进肚子、或者钻进伤口里的后果……” 郡君语气柔和,而大多数前来看“小虫子”的士兵们反应十分剧烈,“娘亲啊,这都是什么妖怪?吓死活人嘞!”是比较轻的,重一点是是剧烈颤抖后大呼各路神仙的名号,个个虔诚无比,至于那些最重的,有上吐的,有下泄的,还有上吐加下泄的…… 葛二五有幸成为上吐党的一员,而葛八六由于有心理准备,硬是压住没吐出来。郡君见到如此“卫生教育”收效甚佳,趁热打铁添了很多油、加了很多醋——大体意思是那群小虫子学名“微生物”,虽然数量众多、无孔不入,但都是有血有肉的活物,并非变化无常的妖魔,只要按照淄川军的卫生条例行事,就能最大程度地杀灭和驱赶这些微生物,把瘟病、创伤的致死率降到最低,云云。 葛二五听的晕晕的,只有觉得以后再“不注意卫生”是死路一条这点是确认的。这天夜里他做了噩梦,一群奇形怪状的微生物围着他扭来扭去,又唱又跳,怎么赶也赶不走,可怕的是这帮小东西居然上嘴咬葛二五的手脚,更可怕的是……居然真疼! “俺日你娘的,俺的脚啊!” “俺战你娘亲的,俺的牙啊!” 凌晨,做被微生物生啃的噩梦的葛二五和做啃微生物的噩梦的葛八六同时惨叫,并惊恐地分别发现自己脚皮被啃掉一块/自己牙缝里塞着一块脚皮。由于淄川军对私斗的处罚相当严酷,所以二葛的争斗只能停留在口头层面,问题是口头层面的对决也是耗费脑力的,当两人同事感到理屈词穷只能骂对方的祖宗十八代,而两人的祖宗十八代偏偏又是同一批人的时候……顶头上司熊把总宣布了一条重要的消息——三日之内淄川军将倾巢出动,前去剿匪! 葛二五斗嘴斗的舌头打结,总算找到了台阶下,声称只有娘们才会饶舌头,真汉子只会真刀真枪见红!葛八六听罢脸阴沉了好一阵子,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个重量级的猜测——这么大的动静,怕不是去剿匪,而是要和鞑子恶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