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时候,果然下起了小雨,风也刮了起来,但并不是很大,至少雨伞还撑得住,不至于风一吹,就把雨伞吹变形。
于采蓝到达诊所的时候,跟平时的时间差不多。又刮风又下雨的,来诊所的人就没有平时那么多。于采蓝在门口甩了下伞上的雨水,然后进了诊室,把伞撑开放到地面上晾着。
“师傅,喝点姜汤,别着凉了。”钱伟鹏很自觉地早早掐点准备好姜汤,在于采蓝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把冒着腾腾热气的大碗端了进来。
他爸爸每次打电话都嘱咐他,叫他摆正自己的心态,徒弟就要有个徒弟的样儿。要知道古代的徒弟给师傅端茶倒水做牛做马地伺候好几年,师傅能教点东西就不错了。一再叫他珍惜这好机会云云。事实上,这事他老爹不说,他心里也是有数的。
于采蓝想说她哪有那么娇气,又没淋着雨哪至于要喝姜汤吗?不过人都做好端来了,这份心意辜负了不好,便倒到自己杯子里一部分,告诉钱伟鹏:“这么大的碗,太多了,我喝不动的,你们也喝点。”
钱伟鹏听了,听话地直接把剩下的都喝了。张学峰瞥了他一眼,他没听错,于采蓝刚才是说剩的让他们喝,结果钱伟鹏一个人全包了,马屁精一个!
这时候他们还没开始看病呢,听到有俩人吵吵着进来了。说吵吧,还不是吵架,可明显这俩人意见不同。
于采蓝从诊室出来往那边看过去,见到那俩人都是男的,一个大概三十多,另一个看上去五十多了。五十多的那个两条裤腿都卷了起来,左边的小腿擦破皮了,在往外渗血,走道一拐一拐的。
难道是那年轻一点的把他给撞了还是怎么的?不然吵吵什么?众人全都围过去看。
可听着听着就不对了,那大爷胳膊被那三十多的大汉抓住不放,他身子后仰,说道:“哎呀,跟你说多少回了,不用看,啥事没有,从小到大磕破多少回了,这点小事还用找大夫?回家随便消消毒,再不济包一下就完了,你说还上这来,不耽误你上班吗?”
看来情况跟大家伙刚开始想的不大一样嘛。
果然,那大汉说道:“不看不行,外边下雨呢,万一感染了可不得了,让大夫给看看才放心,我要就这么走了不管,以后我良心会不安的。”
袁宝坤插了一嘴:“擦伤还是挺严重的,得消毒包扎一下,别沾水,这个天,确实得小心着点。这面积可不小,感染了不是玩的。小钱,你来给他处理下。”
这种归属于医院小护士的活在这里基本都归钱伟鹏管。钱伟鹏听了,赶紧去拿东西,也不耽误听他们说话。
原来那大爷在早市买菜,因为摆摊的多,把人行道全给占了,他就贴着车行道边上走。结果那大汉骑自行车过来,本来没事的,后边又过来个公交车,这么一别,他躲车的时候挤到大爷了,老大爷腿就磕到了旁边的马路牙子,腿就擦伤了。
于采蓝见没什么事,就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想到刚才那个没去上班,执意领着老大爷来看伤的善良大汉,于采蓝只希望他的好心肠在以后也不会受到伤害和利用。她真希望他不会因为他的好心反而被人讹上。那大爷倒也是个好样的,不愿意给人添麻烦。
而这时候,钱伟鹏正忙着给那人包扎,那俩人已经开始互留联系方式和姓名了,估计这俩以后要当朋友处着。那老大爷正跟大汉说道:“等过几天天好了,你有空上我这来一趟,老哥给你做一桌,咱哥俩喝几杯,你肯定不知道,老哥以前在国营饭店干厨师,二十多年啊,别的不行,就是做饭还行……”
于采蓝听着那俩人已经称兄道弟地唠上了,便开始叫人进来。可这时候她却听到有个人说道:“一会儿看完病都赶紧回家吧。我不知道怎么的,总有点担心,会不会像五六年前一样刮起飓风吧。我越想越感觉这天挺像的。”
说话的人岁数挺大了,头发有些花白,是老鹿港人。听他说话的人都有点半信半疑的。不过这种事,安全起见,信了早点回家也没什么损失。
因此看完病的人基本上拿着伞就走了,于采蓝本来是不容易被人的话左右的,可这次无端地就觉得不安。只不过没在病人面前表现出来罢了,快到中午的时候,风果然开始变大,诊所里的人走得就剩三四个。
“睡眠怎么样?”于采蓝照常问道。面前的病人正要回答,听到院子里一阵哗啦啦的声音,狂风扫过,放在院子里的铁皮水桶“哐啷”倒地,到处乱滚。张学峰的那辆二手自行车被吹倒,摔在地上的时候,后边的车轮子在呼啸风中无助地转着,而靠院墙种着的花花草草全都在风中倒地,估计等风停了以后也起不来了。
于采蓝到鹿港后还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天气,平时刮风最多五六级。她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后院里的东西被风肆虐着,一只手抓着桌子边沿,心里被压的透不过气来。
她不敢深想,鼓足了勇气,走到电话机旁边,拨通了基地陈一龙的电话,然而那边刚“喂喂”地开始说话,电话就断了,任凭于采蓝再怎么拨打,都接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