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那屋正有小护士又要给他挂滴流,见他乱动不老实,便吼了他一嗓子:“乱动什么,一会扎歪了怎么办?”
“哎呀,你看你这个小姑娘,脾气咋这么大?小心嫁不出去。”大胡子躺在病床上也不忘了贫嘴。
说到这儿,把护士惹急了,皮带往他胳膊上狠狠一扎,找到血管就下了针。同伴又笑话他:“老辛,你今天嘴怎么这么欠,这不是自找的吗?”
“别提了,心里烦,在这躺着哪也不能去。什么也干不了,换你你不烦?”
跟他同屋的都是轻伤,今天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和张秋燕一起出院回单位了。想到被迫中断的实验,那俩人理解了大胡子的郁闷,一个人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往外走。
“上哪儿去?”大胡子问。
“不去哪,去看看老何,他伤的也挺重,腿上的石膏至少得一个月才能拆。你比他强,至少你腿没事,能走路。”
大胡子也想下去走走,可这边刚输上液,显然这时候不能出去。
早上陈一龙和他爱人一起来了一趟,给他们带了些粥。先过来看看何宸风,然后去了大胡子他们那个病房。于采蓝已经来了一晚上,于情于理,该跟何宸风那些同事打个招呼,因此也跟着陈一龙一起过来了。
他们进来的时候,大胡子正百无聊赖地把被子蹬在一边,一只手枕在脑后,在病床上躺着,然后一只脚架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那架得高高的脚还在晃啊晃。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采蓝要不是事先知道这人跟老何的身份类似,都是某个研究所的人,只不过他不属于海军,是暂时过来跟他们合作一个项目的,不过这人还是够散漫的,她只是听老何说这人是个很有天分的发动机专家。于采蓝想,大抵有天分的人容易有那么点鹤立鸡群的行为举止吧。
陈一龙虽然在技术上领导不了他们,可到底是基地大管家,总负责人,因此他进来的时候,另外两人很快从床上跳起来,向陈一龙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陈一龙爱人笑呵呵把粥给他们送过去的时候,他们还很客气地说谢谢。
唯有那大胡子,听到动静眼睛倒是睁开了,而且也象征性地抬起没打滴流的手在太阳穴附近那么一举,就算是行礼了。可他连地都没下,只是把腿放下,然后坐起来一些。
陈一龙明白,大胡子这是用这种方式表达他对自己和鹿港基地安防工作的不满。不是一个部门的,双方属于合作状态,他也就不跟他计较了,主动跟他说道:“老辛,恢复得怎么样了?”
“就这样吧,断了两根肋骨,还有这边胳膊也断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过一段也就好了。”至于什么重要,他没说,陈一龙明白他话外的含义。不过这种公共场所,谈那些也不合适。
他便转移了话题,说道:“我爱人你是认识的,我给你介绍个人。”陈一龙说罢,把于采蓝让到身前,指着于采蓝对那老辛说道:“这就是老何的爱人。”
老辛见到于采蓝,瞅了瞅,然后坐直了,换了一张和气地脸说道:“原来你就是大伙说的那个大夫啊?没想到没想到,果然像他们说的那样年轻,老何挺有福气。”
然后他又说道:“你别看老陈叫我老辛,实际上我才三十岁刚过一个月,就是这大胡子留得,显得岁数大。”
陈一龙在旁边说道:“不是三十二吗?”
“哪有的事,那是虚岁,周岁不是刚过三十吗?”于采蓝听了,也没什么不耐烦,遇上话唠了,听着就是。所以对老辛的话,只是微笑以对。
“看看,老何爱人这脾气多好。”老辛心里有一股火发不出去,要是再不说说话,他觉得快要憋死了。因此见着了于采蓝这个陌生人,就没话找话地在那闲扯,反正他在基地工作的时候跟何宸风相处得不处。跟他媳妇随便聊几句也没什么。
“听他们说你叫小于是吧?”见于采蓝和气地点头,他便自动把话接下去:“我姓辛,这个姓挺少见的,你知道是哪个辛吧?”
“知道,也不算太少见,古代不是有个著名的家兼军事家辛弃疾吗?”于采蓝很给面子地说道。
“哎哎,对呀,小于你说得太对了。看看老何这媳妇就是有文化,我一说这个姓人家就想起来辛弃疾。”
旁边有个人接话道:“还有个姓辛的名人呢,辛追夫人也很有名气。”大胡子听了,瞪了瞪旁边打岔的病友。
于采蓝全程没怎么说话,一直是那大胡子老辛说呀说,于采蓝这时说道:“心里烦的话,等稍微好一点了,出去转转,散散心。老何那边还要人照顾,我先回去了。”
说着,于采蓝跟他们打了招呼便回何宸风那病房去了,陈一龙媳妇跟她一起过去的。
等她们俩走了之后,大胡子老辛的脚说什么都翘不起来了,旁边的病友跟他说道:“老辛你刚才太唠叨了,人家一眼就看穿你了。”
陈一龙把门关上,然后跟老辛说道:“昨天发生的事是我们基地方面工作做得不到位,但也不是没办法补救。不过需要你们大家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