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隔肚皮,里外不相觑。 ………… 纵观几万人的东归队伍,刘协能看上眼的武将屈指可数。 然而就是张济、杨定和杨奉这样的劣货,拥有位比三公的官爵,他们仍然不知足,还想更进一步,恬不知耻的舔着脸继续讨要封赏。 要知道,早在七月从长安出发时献帝就给他们拜将封侯了。 时隔一个多月,这些家伙又要封赏……刘协真想捏碎他们的喉咙。 人怎么能这样无耻呢? 如果献帝还活着,很可能让他们得偿所愿,毕竟那位“献帝”有前科,动辄清仓大甩卖。 但捍卫者刘协不是献帝。 官职和爵位是大汉天子统治天下的权力基础,是皇帝权威的实际体现。 更重要的是官职本身代表着一份沉甸甸的托付和责任,容不得一丝懈怠,更不允许亵渎。 如果说献帝被董卓、王允和李郭挟持的时候是身不由己的话,那么逃出牢笼的东归路上大肆封赏官爵就是他一生中无法消除的污点。 这千载难逢的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却被献帝用来挥霍天子的权威,即使千年以后仍然是个笑柄。 例如,献帝敕封的后将军杨定战败后逃往荆州,结果荆州牧刘表连看一眼都欠奉,直接拒绝接纳,致使杨定逃往豫州,跟汝南黄巾贼一起厮混。 再有就是献帝敕封的大将军韩暹、车骑将军杨奉,听说曹操率大军赶到,两人闻风而逃,跑到其他诸侯手下当马前卒,要不是手上还有点兵马,估计连个校尉都当不上…… 诸如此类的例子不胜枚举。 殊不知诸侯们这么做,其目的就是要赤果果的抽皇帝的脸,而且是往死里抽的那种。 打脸还是轻的,更严重的是大汉天子的脸面被诸侯们狠狠踩在脚下。 而且是直接踩进泥里,明白无误地告诉大汉百姓:“看清楚,这就是皇帝钦封的大将军、车骑将军、后将军……猪狗不如的蠢货却被皇帝当做宝贝疙瘩!” 最终的结果便是天子诏书沦为一张草纸,大汉皇帝渐渐被百姓遗忘,越来越强大的诸侯一步步赢得了民心,直至取而代之,颠覆了大汉王朝。 捍卫者刘协把献帝之前动辄拜将封侯的行为理解为“年少任性”,他就像个任性的孩子,好不容易得到一件玩具,索性一次玩个够。 然而唯一的一次任性却造成了致命的后果。 他亵渎了皇帝的权威,成了把皇位拱手送人的“献帝”,也是后来的枭雄们谋朝篡位的必学教材。 ……前车之鉴。 记忆犹新,时刻警醒取代献帝的捍卫者刘协不可重蹈覆辙。 所以刘协这次毫不犹豫拒绝封赏张济和杨奉等人,并且当着亲信大臣的面首次公开阐明自己的观点:有军功有政绩,自己毫不吝惜封赏,没有的话,还想加官进爵,有本事杀了我,否则便是痴心妄想。 ………… 太阳照常升起,东归队伍再次踏上归程。 “陛下,距离华阴不足三十里了,明日傍晚便可到达县城!” 新晋虎贲中郎将王越有些激动,抵达华阴县城就意味着有粮草补充。 而且屯兵华阴的段煨是灵帝时期太尉段颎的同族,是西凉军中少数享有清誉的统兵将领。 刘协策马而行,王越和史阿师徒二人追随其左右,四周便是刚组建的三百名虎贲宿卫。 手提缰绳减慢速度,刘协头也不回的问道:“段煨可曾派遣探马前来接应?” “呃?”王越愣了一下,脸色忧郁,“不曾听闻有斥候与我军接洽。” “这就对了,朕早就听说段煨生性多疑,现在看来传闻不虚。”刘协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笑容。 看到王越和史阿疑惑不解的表情,他笑着道:“不要多想,段煨没有派人接应,其实是好事,说明他心存顾忌,索性以不变应万变,坐等我东归队伍前往县城。” 扭头瞥了一眼后面百米处安西将军杨定的车驾。 刘协若有所思的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段煨以静制动的策略,符合他的为人秉性,如果他主动派兵前来接应,或者提前送些粮食和布匹过来,朕反而要怀疑他是何居心了,是诱敌深入还是请君入瓮? 所以现在这样挺好,他稳坐军帐,我们按原计划赶路,互不干扰。 等到抵达华阴时他若能给我们提供歇脚之处,临走前再赠送一批粮食和布匹,就算尽了为人臣子的本分。” 王越和史阿听后目瞪口呆。 皮肤本就比较黑的王越,脸颊顿时变成了黑锅底,“这……段煨怎可如此怠慢陛下?” 看到王越愤懑不平的表情,刘协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你觉得段煨做得不够,或许他自己觉得已经仁至义尽了,而今汉室势微,朕又是逃亡中的落魄天子,吉凶未卜,所以朕的要求不高,不与朕为敌,能恪守人臣本分,这就够了。” 说完他挥舞马鞭,策马奔驰而去。 王越师徒二人见此也不再多言,带领虎贲宿卫跟上。 经过二十多天的突击训练,由三百壮士组成的虎贲卫队已经初见成效,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目前能看出来的是令行禁止,虎贲宿卫的精气神与其他队伍不一样,透着一股彪悍之气。 至于战斗力如何,仍需实战检验。 ……刘协终究还是把那辆天子銮驾给拆了。 四马御辇一分为二,让将作监的匠人改装成两辆马车,作为朝中老臣的车驾。 公卿百官对天子骑马赶路的举动颇有微词。 以杨彪为首的亲信大臣纷纷谏言,刘协只说了一句话:“不许朕骑马也行,你们谁愿意用自己的车驾换乘朕的坐骑?” 这句话怼的亲信大臣们都怂了。 东归之路遥遥四五百里,若是骑马前往洛阳,风吹日晒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