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去到西州并非自此就能脱离皇帝的掌控,不时有眼线将他的一举一动传递回京城。
西州在皇帝眼中有一点是特别的,那就是在那存在一批外放数十年的官员,正是当年他争夺储位之时其他皇子们以及前太子的朋党。
皇帝登基后铲除了一部分异己,然而还有一部分官员因为确实没有任何把柄在他手中、甚至中间还有不少德高望重声誉极好的人,这样的人杀不得、看着又心烦,他便将他们统统外放出去,永远都不准其擅自回到京城。
现在太子去了,皇帝更加在意那边的情况、也想适时看一看太子的态度。然而传回来的密报中却直指太子与那些人交好,每常聚在一起畅谈时局国政,又说太子暗地里会抱怨皇帝刻薄寡恩。
做儿子埋怨自己是一回事,可是和自己的敌人交好就是罪大恶极,皇帝无论如何不能容忍他这样的态度和立场。
半个月后又有密报,说原来西州的前朝旧臣借由手中权力与裙带之便,在那暗地里培养了一批亲信部队。而太子知晓此事后非但没有通知皇帝,反而依旧与这些旧臣亲近友好,全然如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将京城的利益放在首位。
皇帝对这个儿子早就失望至极,此次外放不过是未来废太子的一个过渡。现在过渡有了,太子又自动送上了借口,皇帝决意再不容忍,以有谋逆之心为由要将其捉拿并废黜。
大臣们谁也不敢对此事发声,皇帝愈加气闷,遂问众位皇子的意见。
“那些人以为朕是一时气愤,谁也不敢贸然因此得罪太子旬,你们是朕的儿子,你们以为呢?”
萧砚不语,这事便是他暗中着人挑唆和添油加醋的结果,而今冷眼看场热闹才是上策;萧择作为皇后的亲生儿子身份太过敏感,自然也没有说话。倒是秦王为太子说了几句好话,称他应该是一时糊涂。
秦王是个灵醒人,太子惹上这样的事情,皇帝没有理由轻纵。此时此刻他说这话倒不是为了讨好太子,虽然明知会惹怒皇帝,却不得不出于兄弟一场的道义挺身而出说上一句。
“愚蠢!”皇帝果然语气不善:“他和那些乱臣贼子搅合在一起,他都不顾朕的颜面了,你还替他说话?朕倒怀疑你的心意!”
“父皇息怒,”秦王赶忙跪下:“儿臣只是不忍。”
“妇人之仁。”皇帝冷哼一声,扫了一圈众人沉沉道:“朕心已决,要你们中一人去替朕讨伐西州肃奸。不服朕的管制、挑唆教坏朕的儿子,派你们去,才好让朝中众人知道朕的决心,就算是太子也不能得到开释。你们谁去?”
萧凌看了看左右,心里盘算应该如何开口。为着平日他被看作太子一党,太子出事后他没少为此烦恼。太子出事出得太突然,全然不在他按部就班的算计之中,现在他着急的就是如何同他撇清关系。
皇帝抛出这个任务正是时候,如果他接了,不但可以理正自己的名声,同时在父皇面前也可以好好表现一番。
他打定注意刚要上前,不料陈峰忽然开口:“要废太子容易,一纸诏书天下就能尽知,可是废了太子旬之后呢?”
喜好和平并不是人的本心,东宫空置,人人都会虎视眈眈。
萧凌瞟他一眼,直起腰身说:“瑚亲王想得可真是长远。”
陈峰听他语带刻薄,只是冷笑并未回敬。
萧砚则说:“父皇春秋鼎盛,太子一位并非当务之急,且从前中原纷争之时亦有钦宗在位二十年而不立太子的先例。未免皇室宗亲之间互相屠杀,大齐大可以效仿此举。儿臣闻父皇方才三言两语斗胆猜测,以父皇之英明想必早已有此打算,儿臣大胆说破,还望父皇恕罪。”
萧凌道:“储君乃国之根本,不立太子,八弟这么说只怕是有私心。”
萧砚笑笑:“五难道没有私心?在座诸位皇兄们难道没有私心?皇位只有一座,难道不当皇帝的皇子们非要死绝才好?我的私心就是希望可以避免兄弟阋墙并平安度过此生,只不知五哥说这样的话又藏的是什么私心?”
“八弟好口才,父皇面前竟也这样咄咄逼人。”
他冷笑:“自然没有五哥的伶牙俐齿可以伤人。”
“好了!”皇帝蹙眉:“叫你们来商议点事情就这样野腔无调,朕怎么放心你们!知道你们渐渐年长都有的是本事,谁也不肯在谁面前示弱服输。但你们要牢记一点,这天下还是朕的,你们和朕,先君臣再父子,万不许做出危害皇纲社稷的事情来。谁敢,太子旬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是。”众亲王答。
皇帝这才重新问起,谁愿意领兵去往西州缉拿太子和乱党。
萧凌赶忙道:“儿臣愿意。”
萧砚冷冷看着,压根没有争抢的打算,秦王不经意地凝住双眸,心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六皇子又咳起来,他是从不理朝政的事的,若不是皇帝说今日也是家事,他是绝不会出王府的门半步。
他还想多活几年,此时听得萧凌主动请缨,赶忙道:“父皇有皇兄们排忧解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