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珂和萧砚一路聊了很多,大部分关于的都是朝中的时局。
潘家势力的覆灭确实打破了京中的各方平衡,皇帝在一再权衡之下决定重新派岐国公驻守海疆,西北交给柏乔,为防止重演镇军大将军的事情故而另派节度使与其相互钳制。
皇帝新重用的人中自然无可避免的渗入了皇子们的势力,但是太子最是倒霉,他的势力就是潘家的势力,一夕之间辛苦培植的一切全都没有了。
“那王爷你呢,得了好处吗?”
那是自然的,可这话听着怪怪的,萧砚以为她另有意思故而反问:“怎么听着像是讽刺?”
“没有,”她微笑道:“我是替你高兴,真的。”
萧砚欲言又止。
“怎么了?”
他低下头慢慢迈着步子,半晌说:“上元节的烟花还没放完。”
每年上元节都要连放十日的烟花,这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刻。新年见血不吉利,但皇帝为了安稳人心还是快速赐死了潘家,这倒遂了百姓们的心愿,鲜血也让火树银花更加耀眼。
说起来上一次他们一起看烟花还是几年前的事,而且那只是个偶然的顺便,并不是真正属于她心里的自愿。
萧砚道:“明日父皇要为朝中之事召见诸位皇子,也不知几时可以出宫。后日,后日晚间我们去江边用点东西,你若想散步也正好,我们往江堤上去,还去上一回去的地方看烟火如何?”
这是个很郑重的邀请,而且代表了很多含义。
如果她去,那就是彻底接受了他;如果她不去,很难说他们之间的将来会走向何处。
南怀珂知道再不该拖延,她应该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不管是他想要的还是不要的,总不能要他耗尽一生去等一个不会回应的人。
萧砚默默观察着她的反应没有催促。
世上一切都充满规律,付出就有回报,给予可以交易,唯独爱不是。它是人唯一不能掌握和操控的东西,但正是如此,它才如此动人、如此让人执着。
见她很久都没回答他微笑说:“没关系,明日我先去酒楼。你想来就来,若是觉得乏了就早些休息,我自己喝两杯就回来。”
她垂着眼,瞥见他挂在衣服上的香袋,袋子下挂着的穗子是她亲手做的,正是当日纳彩回礼时她随意给出的那一个。穗子有些旧了,挂在他一身锦绣的衣服上实在格格不入,饶是如此他还是日日佩戴、从不离身。
她微微点头,算是听见了他的这副安排。
而在南家,得知岐国公又掌兵权,络绎不绝的官员想要上门祝贺,这边是如此风光,二老爷南骏峨却提心吊胆的不行。
他的女儿怀秀是潘家的媳妇,潘家有难,他多怕会因为这层关系牵连到自己,好在皇帝目前看来没有这个打算。
另一则怀秀是他的女儿他又焉能不疼,想到女儿跟着潘家一起倒霉,心里多少都是不会好过。因此这个年过的毫无滋味,二房一家都愁云惨淡。
南怀贞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她有些麻木,连母亲都死了,再死一个姐姐也不过是数量上的增加。这几个月唯一得到的好消息就是雍亲王妃小产,她不喜欢这个沛小岚,娇滴滴又傻乎乎,她不是配站在萧凌身边的人。
家里是多事之秋,新年祈福能有个好兆头,在潘家一众被斩首的第二日怀贞就起了个大早准备去敬香得个好彩头。庙里人山人海,她草草请过香就往回去,一路上并没有坐轿子,而是慢慢走着当做散心。
“贞儿,贞儿。”路边的巷子里传来一声很轻的呼喊。十几年的相处,怀贞怎么可能认不出这个声音。眼神飞快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扫过去,在那里有一个蒙着面的女子躲在一堆货箱后头,满眼殷切地向她示意。
她身上漂亮的衣服已经沾灰,看不清本来的颜色。
怀贞转头对随行的四个侍女说:“我要吃对面那家酒家的枣糕,你们两个替我去买;方才路过胭脂斋忘了带点东西回去,你们两个去一趟,将我惯常爱用的几样买过来。”
“xiaojie身边不能没人伺候呀。”
“这不是有家珍宝斋?我都有小半年没有用新钗环了,在这挑一会儿东西不打紧的。我在这等你们,你们四个快去快回,不许偷懒懈怠。”
“那……那好,请xiaojie一定不要走开呀。”
支开丫鬟们,南怀贞迅速朝着小巷走去,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根本没有人留意这小小一隅的与众不同。
“贞儿,终于又见到你了!”南怀秀扑上去一把抱住她声泪俱下:“贞儿救救我,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以来受了多少苦。狱所里的狱卒根本不拿我们这些女眷当人,知道皇帝要治罪潘家,更有甚者居然调戏咱们。”
怀贞听她哭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原本垂着的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努力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问:“我的时间不多,姐姐,你不是……”
“无孕的女眷被贬为奴送去市场买卖,我中间趁着他们守备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