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卫大将军盛雄早年只是个草头兵,从戎之路正是潘家一手提拔,他又跟随镇军大将军驻守西北多年,故而对潘家可谓忠心耿耿。 那个安士贵却是盛雄的亲信,安士贵、盛雄、潘家,这中间的微妙关系让人不寒而栗。 穆白愣怔片刻随即明白,可是:“小姐,事发突然,潘家又怎么会知道安士贵那支队伍会突然遇伏?” 南怀珂摇摇头答不上来,是,这中间有说不通的地方,潘家再能掐会算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先见之明。但是她本能地相信这事一定是和潘家有关的,但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她一时无法理清头绪。 西北是潘家的地盘,从潘家复起到陈峰的死,这一切于潘家而言似乎都太过顺遂。在他们最需要外力扶持的时候戎狄恰好作乱,而节度使竟然降敌,老天简直太过偏爱这一家。 她正扶额烦恼,穆白站起来就往外走:“我去杀了北安伯!” “站住,回来!”南怀珂道:“光天化日不想活了?” “我拼一死也要杀了那群狗贼替峰少爷报仇!” “愚蠢!” “我……” “你杀了一个北安伯,还有一个镇军大将军,没了镇军大将军潘家还有嫡系远门。靠你,这帮人杀是杀不完的。” 穆白攒紧双拳,眼神冷冽吸了口气。 南怀珂道:“万一你出了事,你说我是救你还是舍弃你?救你就要搭上岐国公府,将潘家和我们的矛盾无限放大,若是不救你,你有没有想过青儿有多伤心?!你做大哥的就该有个大哥的样子! 我哥哥的死你可以伤心也可以自责,但是该怎么活还得怎么活,潘家的事情要从长计议,意气用事只会坏事。到时候别说报仇,连咱们自己也要赔进去。你若真把峰少爷当回事,就好好留着这条命用在更有用的事情上。” 穆白将话听到心里,倏地用力点点头。 穆青将陈峰的东西都理了出来,又取过一个小木匣说:“小姐,这是峰少爷最珍贵的东西,不过他从来也没拿出来过。” 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根赤金的簪子,南怀珂疑惑道:“这是谁的簪子?” “是峰少爷生母的遗物,平时他从来不拿出来都是放在柜子里的,我也是有一回打扫东西的时候才看到。” 陈峰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对母亲这个概念,他的印象十分笼统模糊,连怀念都谈不上。所以这根簪子这么多年来也被束之高阁,几乎从来没有见光的机会。 南怀珂挑了几件衣物让穆青去交给三太太,至于这根簪子,她自己留了下来做个念想。 夜里就着灯,她靠在床头捧着木匣出神,知夏惋惜道:“峰少爷真是命苦,打小就没了爹娘,这么多年在京城孤苦伶仃,如今又是这样。” 南怀珂举起簪子感慨:“生前有的死后也带不走,到头来墓碑底下都是孤独的。” “小姐不要伤心了。” “也罢,把东西收好吧。” 知夏应声就去接簪子,手却在床头硌了一下耽搁了一瞬,南怀珂还以为她已经接着东西了也就松了手,不料两边都脱了手,簪子“呛啷”就掉在了地上。 知夏赶紧蹲下身去捡,却“哎呀”一声喊:“坏了!簪子坏了!”她将东西拾起来捧在手心,果真就见到那簪子簪头上似乎摔出一条细微的裂缝。 这毕竟是陈峰的生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也是陈峰留下的最重要的东西。南怀珂大呼可惜,忙取过簪子细摸细看,却不由觉得怪异:“这不是坏了,仿佛这簪花本来就是可以取下的。” 她试着用了点劲,反复试了几次才将那个卡得很紧的簪头拔了下来:“你看。”知夏将脑袋贴上去,就看到簪子的主身居然是空心的。 太意外了,怎么会有设计这样奇巧的簪子? 南怀珂将簪子往掌心上轻轻一抖,里面冒出一个东西。她和知夏对看一眼都觉得惊奇,便又将那东西扯了出来,这才发现原来是一条卷得细细的桑皮纸。 知夏惊得大气也不敢出,这东西藏得这样隐秘,只怕连峰少爷都没有想到吧,更不要说他很少拿出这根簪子检查,恐怕根本就没有发现过异样。 桑皮纸慢慢展开,泛黄的纸上写着清秀工整的八个字:“莫念昭雪,吾儿天佑。” 莫念昭雪,吾儿天佑! 二人相觑,连空气都凝重得像是静止,许久,知夏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试探道:“小姐,这不是峰少爷的娘亲留给他的吗,昭雪,这……” 她不敢再说下去,只觉得自己如临深渊,深渊里刺骨的狂风在往身上狂吹。 南怀珂也是同样的感受。“昭雪”,这两个字背后的涵义不言而喻。可是父亲从来没有提过有这段往事,一直以来她和陈峰都以为陈峰的父母只是一对普通人,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死可能另有原因。 她突然想到白天去见父亲时的场面,那幅画,那幅父亲上回轻描淡写抛在一旁的仕女图,今天居然又被翻了出来。 陈峰死了,父亲就翻出了画…… 南怀珂握着簪子的手在轻轻颤抖,陈峰的母亲或许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他的父亲……会不会是那个男人因为某种原因辜负了那个女子,所以她含恨而死,这才有昭雪这种说法? “知夏,你还记得上回翻出来的那些画吗?” “记得。” “其中有一幅陌生女子的图,你可还记得?” “今天晌午去见老爷时,那幅画不就放在桌头?” “就是那一幅,你现在再仔细想,那幅画上的女子像谁?”知夏垂下眼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明所以,南怀珂幽幽问:“是不是很像哥哥?” “像,太像了!那时就觉得像身边的谁,只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