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国公有两层思量,一来皇帝不在京中,太子监国,如果先将太子秘密监禁,只怕万一走漏风声还是要引起慌乱,于边关安稳也无益处。二来,这事确实透着古怪。 “皇上不可,”岐国公开口:“这事有说不通的地方。” 皇帝正为这事犯难,巴不得集思广益替自己理清千头万绪,眼看岐国公有别的见解,他立即忍住怒火:“说。” “皇上,如果真是太子行刺,为什么要挑在太阳还未落山的时候,臣以为夜深人静防卫松懈才更好下手不是吗?那个时候皇子们都聚在陛下身边,虽然队伍正忙着回程的准备工作,可禁军内的守卫还是比较严格的。” 这话说的在理,杀人也要挑时机啊,比如酒宴酣醉的时候、比如夜深人静的时候,挑这么一个时候显然有些不伦不类。 岐国公以在战场上练就的敏锐很快洞悉到了另一个疑点,他看了一眼旁人又说:“而且各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昨日事发是在那个时候?” 顺天侯柏旷接道:“你的意思,莫非这时机选的别有所图?” “行猎结束所有人都聚拢在一起,这绝非动手的好机会。皇子们离皇上这样近,臣子们又在外围了一圈,还有各位娘娘和皇子妃,兵贵神速,此时动手反而拖拖拉拉难觅良机。臣以为,这与其说是行刺,不如说……更像是做戏。” 皇帝大惊:“你是说有人要陷害太子?” 岐国公稍作沉吟回答道:“臣不敢打这个包票,但兵发有云,识众寡之用者胜,刺客人数上并不占据优势却强行从正面强攻,这做法太过鲁莽愚蠢。何况皇上,当时剩下的几名刺客都已自尽,偏偏只留下一个活口,就好像是专门等着人去审问一样,因而臣以为这事太过蹊跷,请皇上三思。” 他说完话没有人再主动开口,金帐内又陷入一片死寂。皇帝拿起桌上的供词反复看了两遍随手一扔说:“再审!” 萧凌站在自己帐篷门口,眼看那边大臣们陆续进入金帐,面含冷笑回到帐内,邓通正在桌前听候吩咐。 “这件事做的很好,”萧凌说:“想来父皇已经拿到了王赤的口供,太子是在劫难逃。只是……那些刺客的事你都处理好了?” “王爷放心,银子都已经送去了。” 萧凌招揽的这一批刺客中有的是他的死士,有的则是江湖草莽。 前者不用说,死士是冷酷和死亡的代名词,他们活着只为杀人,死去仅表忠心。至于后者,则全都是犯了死罪或要流放的重犯。 这些人潜逃在外无处可去,在外过得猪狗不如不见天日,回家又要连累家人。因此为了讨份生活苟延残喘,都会被神秘主顾招揽过去,最后的结局,往往是用一条命来换够家人花销一辈子的银子。 而银子,萧凌有的是。 “可是你有一件事情办砸了。”萧凌道:“你知道本王说的是哪一件事。” “是属下失策,八殿下的武艺之高远在属下预想范围之外。” “是啊,真是出人意料,从前以为他只是白刃戏耍,想不到竟是深藏不露,是本王小看他了。”萧凌慢慢走到架子边,取下自己的佩剑拿在手中把玩:“这件事是不怪你,但还有一件事,你难辞其咎!” 话音刚落长剑出鞘,一挥手,冰凉的剑身架上邓通的脖颈处,堪堪在他脖子上划出一条浅口。 萧凌的语气变得严厉:“看台上为什么会有刺客,这根本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刺客又怎么会去袭击南怀珂,是不是你背着我擅做主张?” 血水顺着细长的伤口透出,邓通一动不动,锋刃再移一寸就能要他的命,他知道主子是真的动了怒。 “王爷,”他解释:“红颜祸水,属下是一心为了王爷着想。王爷为了南二小姐不惜临时变更我们一早做好的部署,这是兵法之大忌。那女子已经影响到了王爷的判断,王爷舍不得动手,那就由属下替您剪出祸害。” 萧凌冷笑一声:“果然是你暗地里派人杀她,你竟胆敢背着本王行事,以为借着骚乱本王就不会过问,混账!” 萧凌忽然挥手,寒光一闪,邓通只觉得手上一凉,低头去看,剑太快还来不及感觉到痛,左手小指无名指已经顺着关节断了半截。那两个半截的手指掉在地上,他看着觉得陌生,这是自己的手指吗? 须臾剧痛发作,邓通握着左手闷哼一声,刹那间全身都被冷汗打湿。 萧凌将剑身在手肘皮套上一划擦净血迹道:“这是给你的警告,南怀珂要死也只能死在本王的手上。她要是还能站起来也就罢了,要是她从此残废了,你就等着偿命。滚。” 邓通握住血流不止的手出去了,随从进来收拾残局。萧凌想到早上看到南怀珂是被陈峰抱下马车的,使人打听之下才知她竟摔伤了腿! 看到脸色惨白的她被人带回营帐,那一瞬间他居然感觉非诚心疼,有那么一刻,他很想去看看她、安慰她。 那个人,在他心里让他欲罢不能。求而不得的感觉反复折磨人心,无法排遣的烦躁需要宣泄,最后,萧凌命人找来了莺娘。 多么相似的眼睛,可是一双柔情似水,眸中是述说不尽的爱恋和崇拜,另一双却只有冷酷和狠辣。 她和自己之间谈论最多的从来只有阴谋和利益,连分道扬镳都是这样不拖泥带水,和八弟她却可以非常亲近。不能借机除掉萧砚真是太可惜了! 关押俘虏的地方,经过两昼夜的严刑拷打,酷吏终于撬开了那名刺客的嘴,令人震惊不安的真相很快引起轩然大波。 事关重大,案情本来是不该对外公布的,但当人飞马往来京城取回证据呈交给皇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