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丫头胖了一大圈,到了冬天只要在家不出门,南怀珂就将它抱在怀里当作手炉取暖,猫儿的肚子又柔又暖,简直比热炭还要舒服。 最近心情可说是大好,早上停了风雪出了太阳,她放下猫儿换了手炉去园子里看雪景。 南怀秀被嫁出去,南崇铭那边有把柄在她手上,二太太又被去了大权,一时在国公府内再也没人胆敢和她作对,这段时间倒真是清闲不少。 一切都在她的意思下有条不紊的进行,整个国公府内宅完全掌握在了她的手中。 坐在藕香榭旁,看着败落的枯树枝积攒了一层白雪,雨打风吹是残,岁月荏苒是残,的确是别有一番颓丧之风。 不多时又下起小雪,风吹着细雪飘进屋檐内,水榭的美人靠靠背上也积了一层雪。 这人心情一好玩心也大,南怀珂捏起一小撮撒开,既冰凉又酥软,当真是好玩的很。就听小婵贴心说:“小姐要不还是回去吧,出来时没披斗篷,此刻小心着凉。” 她刚想应下就见陈峰远远从木拱桥那边走来,遂心领神会将手炉递给小婵嘱咐:“手炉凉了,回去换些炭来。”小婵跟着她时间久了也知道二人是有话要说,因而乖巧地捧着手炉立即退下。 “你倒会躲闲,这会子一个人在这赏雪。” “我一个小女子还能忙什么呢,左不过是荒废在这些无聊的事情里了。”她开玩笑说。 “别的女子是荒废了,你这脑袋瓜子可不会,眼下就有一件事情要你好好操心操心了。” “是什么?” 陈峰开门见山:“潘世卿死了。” 这是个让人意外的消息,南怀珂不由愣了一下,怎么会死的这么突然?她突然想到潘世谦现在应该很伤心吧,整个潘家一定都遭到了重创,如今他们也知道失去至亲的滋味了。 随后她微微一笑说:“正月里的,真是晦气。”沉默片刻又问:“奇怪,不是说皇上没有治死他吗?怎么会又死了?” 为着皇帝并没有直接处死潘世卿,她当时多少还有些失望,现而今峰回路转真是始料未及。 陈峰压低声音解释:“听说是因为昨天病势突然反复,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两次去的大夫并不是同一个人。” “怎么说?”南怀珂心里有一种预感,她和陈峰可能想到一起去了。 “潘世卿是廷杖完翌日死的。我去查了,当天廷杖完拉回去请的大夫,和第二天他病危时被请去的并不是同一个人。而头先那个大夫已然不知所踪,他当时离开潘家后根本没有回过医馆,我想应该是离开了京城。这种情况下,这人不是逃了就是死了。” 南怀珂无意识的玩着栏杆上的积雪,手上冰凉刺骨的感觉让头脑更加清醒。她仔细想了想缓缓说道:“哥哥的意思……是有人收买他害死了潘世卿。” “不错,皇上明明只让人打了五十大板,纵然他是个文弱书生,真要该死当天夜里就不会放大夫回去。大夫当时开了药就走,这说明当日并没有生命危险,如何隔日用了药反而死了?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皇上要留他的命,偏偏有人对圣上的裁夺不满,私自找人下了手。” 南怀珂蹙着眉没有说话,陈峰推测的极是,确实是这么个情况。可是是谁下的手呢?目的又是什么? 见她许久没有说话,陈峰问她在想什么。 “我在想……害死潘世卿的人,和那天在太子府中引众人去长溪亭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也许那个人的目的始终一致,就是要对付潘家。 陈峰忧心道:“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 “那我该担心什么?” “我问你,众所周知,京中谁和潘家有仇?” 她听了这话细想一番,太子吗?太子不会这么大胆,他已经陷害过潘世卿一次,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他的所为,他不会再冒一次险在风口浪尖上下毒。 那就没有人了,至少明面上,潘家并没有敌人。 不对,并不是没有的,是有一个人和潘家有仇,那就是她自己。从潘瑞佳的事情到庙会的骚乱,以及后来种种,潘家和她的纠缠就没有停止过。 “是、我。”她一字一顿回答,同时心中疑惑,是有人故意将仇恨往她身上引吗? 陈峰点头说:“我方才的分析,潘家的人细想一下也能明白,你认为当他们发现潘世卿是被毒死的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嫌疑人会是谁?” “始终还是我。”她的心沉了下来。 明面上来看,只有她是最可疑的,反正下药这种事情在他们看来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陈峰望着她沉默半晌,想了想认真说:“小妹,最近不要出门,非要出去的话,等我在的时候。” 她释然道:“哪里是避就能避得过的呢……”终究不能做个缩头乌龟。 却说新年之后就是上元节,上元节的庆典是大齐每年最重要的节日,隆重程度不亚于除夕之夜,甚至更甚,灯市庆典喧闹达旦往往十日才停。 十日里,不管贫富贵贱、深闺妇人、还是平民百姓,都会一起涌上街头。 传说当夜鬼空穴,百病尽归尘土,因此这一日在街头宵行,也有渡厄走百病的说法,来年会平安顺遂。 这日南怀珂换上一件簇新的百褶花裙,披上一件貂鼠皮袄准备出去逛逛,京城的上元灯市,久闻大名,来了一年还不曾见识过呢。 知夏不无担忧地劝:“峰少爷不是让小姐不要自己出去吗?小姐怎么不和他说一声就出门。外头人这么拥挤,万一再发生去年庙会的那件事可怎么办?” “放心吧,那件金丝甲我已经穿在里面了。” “那小姐为什么不带我去,也不带崇礼去。”知夏嘟着嘴不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