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步履匆匆往自己院子回去,身后宋妈妈紧跟着。 “潘夫人神色如何?”她很担心,心里总觉得出了什么问题。 宋妈妈答:“潘夫人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妥。”那也是个人精,真有什么还能让她一个奴才看出来? “那媒人呢?” “并没有媒人,潘夫人是自己来的。” 二太太皱眉不语,没有带媒人自己来的,莫非不是为了婚事?不是为了婚事,最近又能有什么特别事? 因为方才的那席谈话,此刻她心心念念都挂在两家的婚事上,潘夫人的突然造访更是让她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感觉。崇铭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可是真的要这么做吗?秀儿又不情不愿的,她和潘世谦都是急性子,两个人能相处得好吗? 二太太怀揣着重重心事回到自己住处,潘夫人已经在厅堂小坐了一会儿,丫鬟早已端上好茶招待。此时她正把玩着茶盖独自出神,一听外头的动静就知道是二太太来了。 免不了先是一阵寒暄,二太太仔细检查对方的神情,见她果然一切如常,只是眉眼之间有些不安的神色。 “潘夫人今日来是为了两家的婚事吗?”等丫鬟端上另一盏茶,二太太客气地扶着她坐下,自己也走到茶几一旁坐了。 潘夫人摸着自己袖口暗线缝制的精巧福纹含笑不语,二太太会意对宋妈妈道:“你们都退出去,我和潘夫人说说体己话。” 人都出去后,潘夫人这才说:“这个……我今日来是奉了我家老爷的意思来的。” “北安伯吗?” “自然是他。” 对方搬出了北安伯,二太太觉得事情不小。她心里有些不安,客气地询问这样热的天气,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要亲自跑这一趟。 潘夫人的眼神有些飘忽,在两次张嘴闭口不语后终于说道:“南夫人,我想咱们两家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 不知为什么二太太心里松了一口气,大约是儿子方才的那一席话说动了她的心,她下意识的想把这门亲事留给自己的女儿。 只是潘家平白无故想要放过南怀珂,这事不可谓不古怪,她到底还是要问一问的。 “这是什么道理呢?两个孩子的庚帖都已经交换过了。” 潘夫人早就料到对方有此一问,于是半真半假的回答说是两个孩子的八字不合:“请了上清宫的道长看了八字,说那丫头的八字太凶。虽说这次结亲的目的不单纯,可是到底是明媒正娶的婚事,总得为世谦考虑考虑。” 潘夫人没有说出来的事情是,南怀珂的八字不是“太凶”二字这么简单。 上清宫的袁道长今年五十有余,精通山、医、命、相、卜五术,阴阳八卦的本事绝对不是普通江湖术士可以比拟。凡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儿女六礼问名时,通通都会请他算上一算卜问吉凶,而他肯不肯卜问还得看他的心情。 潘夫人至今想起那天的事情仍旧觉得后脊发寒。 那天她亲手将两个孩子的八字交到袁道长手中,袁道长先看了潘世谦的八字并没有流露什么异样,再看南怀珂的八字时脸色显然就变了。 不过不是恐惧,而是有些不高兴。 “潘夫人,”袁道长明显不悦地质问:“如何戏弄贫道?”潘夫人忙问是出了什么错,袁道长说:“既是六礼问名,如何拿一名往生者的八字给老道卜算。” 潘夫人一惊,明明是南怀珂的八字,怎么成了往生者了? 可是毕竟袁道长德高望重,她不敢明说对方看错了,只能客气地解释说这是未过门的儿媳妇的八字,请道长看看吉凶。 袁道长沉默片刻摇摇头说:“不可能,贫道很确定,这八字的主人肯定已经不在人世。” 潘夫人脸色大变,忽然想起南怀珂从小生在海疆,去年秋冬才回到京城。莫非,那是假的国公之女,而真主其实已经死了? 不过她很快否定了这种荒唐的想法,因为南怀珂生得很像当年的昭惠郡主,而南崇礼也不可能不认得自己的姐姐。 “不过奇怪……”袁道长掐指算了一下忽然出声。 “道长,什么奇怪?” “哦,没什么。”袁道长干咳一声问:“这真是府上议婚对象的八字?” “不错,是他们家人亲手交给媒人的。道长方才说她已经死了,这……” 袁道长想了想圆话说:“我方才说她已经死了,那是因为此人八字极阴极凶,多半是要英年早逝。如果还在人世,那就会克死她身边的所有人。” 潘夫人浑身一阵凉意,对于袁道长的名声和本事,京城所有人都是深信不疑的。他都这么说了,那这还了得?! “道长没有看错?” 袁道长冷哼一声起身说:“夫人若是不信,何必还要再问贫道。” “袁道长请留步。”潘夫人连忙致歉:“请道长原谅我口不择言,我是担心自己的孩子所以才脱口而出,并不是质疑道长。那……这八字的主人当真娶不得吗?” “贵公子八字太轻,此女八字太重且凶,若强行迎娶此女子,公子必定英年早逝,府上家破人亡也是必然。”他说完眯起眼又看向桌上的那张纸。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他绝对没有看错,这八字的主人确实应该已经死了。所谓要么英年早逝要么未死克人,则完全是他胡诌的。 这副八字,纵观其命格全局,若能与未来夫婿阴阳互补相生相配,则旺相有加正是天然之大合。而且此人命格极重,本该贵不可言享尽奢荣,偏偏结果却不是这样。 从八字上看她的命运被强行扭曲,生前应该过得很不如意,且受尽凌辱死于非命。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死后有一缕幽魂含冤不散还在世上游荡。 更为诡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