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的人已是头重身轻,眼前金星蹦跳,实实支撑不住。刚到屋内就一下坐在凳子上起不来,双手一趴就要扑在桌子上瞌睡。 鲍如白赶忙扶起她劝:“你再忍忍,我已经让人去盛醒酒汤了,喝了我扶你去榻上睡。”南怀珂靠在她身上浑身绵软无力,口中缠绵直喊着“晕”。 “我知道你难受,所以需得喝了汤水再歇,否则一会儿起来更要头痛难受。” 知夏拿着一把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扇,心疼的在一旁替自家小姐轻轻扇着风,边扇边说:“我们小姐好酒量,平日也容易贪杯,却也不曾像今日喝了这许多,可不是要难受坏了?” 鲍如白道:“今日是我不好,该换套筹子拿来的。” 知夏劝慰:“也不是鲍小姐的不是,却才行酒令前小姐就喝了许多,是她自己贪杯呢,总不听劝,回去我得细细说她。” 两人陪着她说话撑着精神,直到丫鬟端了醒酒汤过来才住了口,照顾她慢慢喝下。酸甜的醒酒汤下肚,青梅、桂花和山楂的味道唇齿留香。 “随我来。”鲍如白和知夏搀起她绕过屏风,走到雕花细木贵妃榻前扶她坐下道:“在这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舒服了。”知夏取过一条湖蓝色滑丝薄被轻轻替她盖上。 眼看着她合上眼恍恍惚惚睡去,鲍如白才对知夏道:“你们服侍了许久也累了,都不曾吃过午饭吧。那边有个小厅,我们们府里的丫鬟妈妈们侍宴时都是在那吃喝的,那有干净的酒菜,你们也去休息一下。” “小蝉小牟去,我还得在这照顾小姐。” “在我府里又没有闲杂人等,你只管放心,左右就是歇个中觉的功夫,不耽误这一会儿的。” 知夏想着也是,又替小姐掩好被角,便和小蝉等人一起去小厅吃饭小憩。鲍如白妥善安排一通,这才回到席上招待其余宾客。 “如白,那个道士什么时候来呀?不是说好了请我们看个新鲜厉害?” “这会儿应该还在外书房,母亲请他给我父亲的书房看风水了,一会儿就请他过来。” 看着众人觥筹交错坐起喧哗,萧砚却有些心不在焉,众人方才关于南潘两家联姻的议论,搅得他心烦意乱。 “八殿下,”鲍如白见他好似心有旁骛,体贴地问:“可是哪里不合心意吗?” 萧砚心不在焉地眨了一下眼,简洁地回答一句“没有”。 她有意哄他高兴,想起自己提前准备的东西,忙对丫鬟耳语几句,不一会儿就有小丫鬟端着一个小漆盘小心翼翼送了过来。鲍如白从漆盘取下一个牡丹花纹的瓷盘放到他面前,盘内装着的是小巧朴素的白色糕点。 “八殿下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百花糕。”说着双颊微微翻红又解释:“是我最近新学的点心,殿下尝了,替我提提哪里需要改进。” 萧砚瞟她一眼有心拒绝,可想着今日是客人也不好拂寿星面子,便勉强装出点兴致拿起一块百花糕咬了一角随口道:“不好吃。” “不好吃?”鲍如白连忙拿起一块尝了一口,不会呀,明明好吃的很:“八殿下,哪里不对胃口吗?” 萧砚静静地摇头,良久道:“太苦。” “苦?”他所说的苦并不是她理解的苦,鲍如白不解其意,只是狐疑地盯着细白的糕点发愣。 这百花糕是拿糯米浸泡多天后粉碎制作的,不管是捏成团状还是入糖搅拌,更不要说之后的反复滚压,重复过筛,光是使糖粉紧密嵌入模具,压铲定型都费了她不少功夫和力气。 制作而成的百花糕口味纯甜清香,怎么可能不好吃。这是她认真学习多次经过练习后才制出的最成功的一批成品,专做了想着萧砚今日若是会来,就能拿出来向他献宝。 明明很好吃。 只是她不明白,人的心情一差,吃什么都味同嚼蜡,这才可惜了这盘精心制作的点心。 鲍如白正失望时,萧砚早就将手中剩下的点心也囫囵吞下,却食不知味并无细嚼慢咽,只觉心下一阵苦涩,像是有许多话塞在心口不得说出。 亭内欢声笑语,只有几人各怀心思。 萧砚不必说,早就神魂不在;鲍如白正绞尽脑汁在思考百花糕为什么不好吃;萧凌是天生的人精,一边和众人打成一片,一边却还在思考南怀珂的话;怀秀心不在焉,时不时望一眼不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初夏的微风带着鸟语花香,拂过众人的脸上暖洋洋的舒缓。 萧砚的侍卫管冲从廊下赶过来,神色有些不安,在向宴席主人致意后,便将萧砚拉到千鸟亭外耳语一番。萧砚听罢反问:“你没看错?” “千真万确,绝对没错。” “这怎么可能……”萧砚轻蹙起双眉,对管冲汇报的事情觉得十分费解,不经意见瞥见南怀秀不安的神色,突然之间茅塞顿开。。 偏厢内,纱帘被和风吹着悠然飘动,炉内散出一股细细的甜香。玉刻湖光山色屏风后,南怀珂正醉卧于躺在雕花细木的贵妃榻上。 细白饱满的双颊晕染酒色桃红,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睑,额前的碎发黏在脸上。此刻她头枕青玉抱香枕,手贴在腰侧,正酣然沉醉于自己的醉梦中。 隔绝内外屋子的银条纱帘被人掀起,悄无声息地闪进一名形容标致的年轻姑娘。她缓步前行,一双脚上像长了肉垫,无声无息地向躺着的人靠近。 蹑手蹑脚地靠近再靠近,刻骨的仇恨从她的眼底迸射出来。女子停顿片刻,手慢慢探到自己后腰掏摸出一把精致小巧的绣花剪子。 她看了看手中的剪子重新往前走,专注的眼神只顾锁住南怀珂,却不知道背后有一双眼睛也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榻上的人突然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