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秀出居修行的半年之期已经快到,她虽然还没有回来,但为她,院子里人来人往忙得个个热火朝天,二太太为了迎接女儿回家可谓是卯足了劲。 女儿惯常爱吃的点心、爱用的熏香、喜欢的胭脂水粉、花钿金玉、绫罗绸缎摆满了屋子。二太太生怕备得不够齐整,连带二女儿怀贞也动员起来,阖家为大女儿的回来做好准备。 怀贞带着丫鬟抱着一箱在外头赶制的珠翠回来,正巧在廊上遇上自己的大哥,见他步履匆忙还以为连他也被母亲使唤了过去,连忙招呼:“大哥,母亲叫你做什么呀?” 南崇铭停下急匆匆的脚步回头看道:“哦,原来是贞儿。” “母亲给大哥派了什么活?” “什么活?” “大姐要回来了呀,这些天内宅都忙翻天了。” 南崇铭这才恍然大悟,不以为然地说:“那都是你们在忙,我如今真是顾不得这个,外面都要闹翻天了。” 怀贞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南崇铭也懒得和妹妹解释父亲的燃眉之急,只随便敷衍几句就朝外书房赶过去。人刚进屋还没喝口茶,南骏峨就连忙问儿子道:“怎么样?都好了没?” 南崇铭道:“儿子早上去田上看了,屋子拆得片瓦不剩,总算有一桩事情还能顺遂。” “那张录事呢?可找到了?” 南崇铭刚想喝口茶,听父亲这么问,只好缓了一步动作无奈地摇摇头。南骏峨本来还满怀期待,此刻却似泄了气般一屁股掉在椅子上说不出话。 好半天他才“啧”一声说:“如今有人告我贪赃他却偏偏失踪了,这摆明了是冲着我来的。张录事是我保荐,要是他反过来指证我,别人只会认为是他刚正不阿大义灭亲,信了他的证词。” 南崇铭愤愤不平:“那些木材砖瓦分明就是他自己要贪来给父亲,又不是我们强迫的,该治他的罪才是!” “旁人可不会这么想,陈家和张家都觊觎鸿胪寺卿之位很久,这件事要是让人抓到把柄,那我就……” 忽然外头有人道:“九寺卿位都是肥差,二伯父这样不检点,看来这官是当腻了。” 这声嘲讽刺得人心肝肺都是一个机灵,父子两不约而同看去,南崇铭率先斥责:“南怀珂,你跑到这来干什么?” 南怀珂瞧不得他的样子也懒得搭理,只扶着门框笑盈盈观察室内的摆设,边参观边说:“不欢迎我吗?听说二伯近来为了一点小事就整日心浮气躁的,侄女儿特地让人炖了清淡去火汤送来知夏。” 知夏端着一张填漆木盘上前来放到书桌上,取下一碗汤放下屈膝示意,又恭恭敬敬退回到南怀珂身后。 南骏峨和南崇铭都愣住了,一时没明白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他们还清醒地知道一点,眼前这个人绝对没有这么好心。难道她是特地来看好戏的? 南崇铭冷哼:“把你的东西拿回去,我们不缺。” “啧啧啧,”南怀珂摇摇头说:“我好心来雪中送炭,大哥竟然是这个态度,珂儿好伤心啊。” “少在那装模做样,是不是过几日秀儿要回来,所以你又蠢蠢欲动想来找点麻烦了?” 她装作伤心的样子说:“一家子兄妹,大哥眼中,珂儿就是这样的人吗?” 南崇铭看她故意恶心自己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外头就喊:“来人,快送二小姐回去。”外头应声进来两个小厮,知夏瞪着眼睛拦在前头不让他们靠近,小厮一时也不知所措。 “大哥,我是好心来帮忙的,怎么反倒撵我走呢?” 南骏峨想到妻子要把南怀珂嫁去潘家的主意,想着眼下闹僵的话接下去不好办事,因此止住儿子的怒火说:“崇铭,不要对妹妹这么无礼。珂儿,外头的事你不懂,我和你大哥自会处理好,你且回去休息,你的心意我领了。” 南怀珂不无遗憾地说:“本来张录事的事情我想帮着二伯想办法的……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回去了。” “你等等!”南崇铭问:“你怎么知道张录事?” 不止是他,连南骏峨都觉得非常奇怪,这个侄女儿很少出门,和京城中的各家公子小姐都没有联系,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南崇铭冷哼道:“是不是陈峰告诉你的?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你们兄妹两想看我们的好戏是吧?” 这真是太可笑了,陈峰又不是父亲的亲儿子,他又不姓南。这些人在陈峰眼里和三街六巷的近门远亲都没有分别,他不会特别憎恨他们,也不会特别关心他们。反倒是南崇铭,自以为自己在旁人眼中会是特别一点,可见往常这些人待陈峰有多刻薄。 “大哥过虑了,只是想着张录事这样重要,我自己先想了个主意就眼巴巴跑来了,没想到大哥不欢迎,我看我还是回去的好。” 南骏峨惊讶地问:“这话什么意思?珂儿,莫非你真有办法?” “父亲,你听她在这里胡扯,一个十四岁的丫头她能有什么办法?我看她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未必知道的清楚。” 这话也没错,一个甚少出门的小姑娘她知道什么厉害,就算陈峰真将事情告诉了她,她恐怕也分辨不出事情的高低严重性。 南怀珂挑了下眉不疾不徐道:“是啊我能有什么法子,这事毕竟太大了。看来我要回去好好求菩萨保佑,保佑南家不会有灭顶之灾。” 南崇铭道:“难道我们还会连累你不曾?” “张录事用官府木材兴建私宅,如今有人告发了这事。陛下最恨一个贪字,大姐又毒死过御猫,万一圣上震怒数罪并罚,二伯父是断然吃不消的,南家也吃不消。” 南崇铭还有些不知好歹,南骏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