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也不过刚过午饭时刻,二太太身边的宋妈妈来请,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赶上,忙笑眯眯喘着气道:“哟,二小姐一早儿去哪逛了呀,嗨哟,我们太太找了小姐一上午呢。” 南怀珂这边正因他们惹出来的麻烦事不痛快,一见二房眼巴巴儿自己送上门来,不禁冷哼一声问:“你们太太又有什么好事要找我?” 宋妈妈见她没来由一顿阴阳怪气,心里直犯嘀咕却也只好陪笑脸:“妈妈我只是个下人,哪里知道太太有什么事。既然太太请一趟,二小姐就……就勉为其难吧。” 南怀珂也想知道二太太又作什么妖,她和知夏对视一眼,便让宋妈妈在前头带路。 到了二房院中,还没进门就听见一个妇人的声音在说话,却并不是二太太。南怀珂走近一些听清那个声音,猛然间如惊雷贯耳浑身都颤了一下。 宋妈妈进去道:“太太,北安伯夫人,二小姐来啦。” 二太太笑道:“快请进来。” 宋妈妈出来客气地请南怀珂进去,她定了心神抬头看了眼天空,这才抖擞精神进入室内。 方才盯着耀眼的阳光乍然进入室内,眼前一阵发黑,由着知夏搀着自己站定,南怀珂大约也知道到了那两个妇人面前。于是略微颔首招呼:“二婶……国伯夫人。” 国伯夫人,南怀珂不知道该怎么描绘这位妇人,她的身份太多了。 北安伯的妻子、朝廷的诰命、潘世谦的母亲、不准人照顾她克扣她用度的潘家女主人、给她送来毒药的婆婆……这许多许多的身份,全都只是眼前这位贵气逼人的妇人。 眼睛已经适应屋内的光线,此刻潘夫人业已起身,笑脸迎人到她面前问:“怎么,你认得我?” 南怀珂当然认得她,她恨不得让她尝尽世上所有的苦楚再送你她死。 南怀珂微微笑道:“方才回来的时候听门口小厮说,今日北安伯府的夫人造访,想必就是眼前的您了。” 潘夫人对着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赞不绝口说:“两月前的大宴离得远都没机会好好看看你,原来岐国公的女儿竟是这样出挑的美人,今天我也算开了眼界。” 南怀珂心中冷笑,潘瑞佳因为自己而断送了一辈子的前程,潘家失了唯一可以嫁出去联姻的女儿。潘夫人此刻却能做出毫无芥蒂的样子,对着她不住口的赞扬,她才是要对潘夫人刮目相看呢。 潘夫人亲切的扶着南怀珂往椅子边走去,边走边说:“刚从外头回来可别累着了,坐。” 南怀珂坐下,毫不腼腆地抬头看她。 这是一张多么慈祥又典雅的面庞,从前她嫁过去时一心一意侍奉她左右,晨昏定省没有一日懈怠晚到,可是潘夫人是多么难以取悦的一个人。 后来她才知道,她不是难以取悦,而是他们从心里讨厌她。 她出嫁的时候早就算不得国公千金,国公是她的二伯,千娇万贵的国公千金是怀秀和怀贞。而她,她只是这府里失去双亲的一个孤女,一个无依无靠的傀儡。 其实潘家当初应该也感觉到了南骏峨的敷衍,因为南家没有将怀秀嫁过去联姻,而是将她南怀珂推给了潘家。那场婚姻,她从一开始就是两边都不得脸,注定要粉身碎骨的。 潘夫人打断她的思绪慈爱地问:“外头天开始热了,一路过来渴不渴,喝口茶。”说着取过帕子替她擦去额上的细汗又让人端茶过来。 南怀珂接过茶低头不语,二太太在一旁笑道:“珂儿,潘夫人今天可是专程来见你的。” “不知道潘夫人有什么要指教我的?” 潘夫人笑道:“也不好说专程,我听说秀儿要从庵里回来了,所以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顺便也瞧瞧你。” 南怀珂笑得很甜。 潘夫人真是好气性,面对这个毁她女儿的仇人,居然还能面带祥和主动提起此事。看来是真当她南怀珂是年纪小不懂事,嗅不出笑里藏刀的味道,可是潘夫人想做什么? 潘夫人坐回自己位置上问:“南小姐多大了?” “十四。” “哦,如花似玉的年纪呀。对了,上次我们家世谦和瑞佳行事有失偏颇,我要给你道个歉呢。” 南怀珂站起来道:“不敢当。” “快坐快座,太见外了。” 二太太笑着对潘夫人说:“小孩子吵吵闹闹总是难免,等年纪大了懂事了也就好了。” 潘夫人也附和着说:“是啊,我们世谦已经知道错了,还说以后要好好补偿你们家二丫头。珂儿,其实我们家世谦是很喜欢你的,只是法子用得欠妥,你可千万往心里去。” 南怀珂的面上皮笑肉不笑。“法子用错了”,“欠妥”,“别往心里去”。 潘夫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要是潘世谦当时果真如愿以偿,那她还要不要往心里去呢?好像天底下的女孩儿都是任他随意采摘的花,予取予求并无不妥。 潘夫人见她不说话又笑说:“改日你也上我们家坐坐。我瞧着你十分喜爱,咱们两家一向交好,你也该来多走动走动。世谦也很想你,只是上一次的事他有错在先,所以一直不好意思见你。” 话听至此,南怀珂已全然明白他们在筹谋什么。 她起身说:“多谢潘夫人盛情,只是我一向要进宫服侍太后总不得空。如今天也渐渐热了,再要出门恐怕精神不济,只等天凉了再说。” 潘夫人笑着颔首,倒也没有责怪,反倒是二太太说:“也无需额外下帖子再请,过几天鲍家小姐生日办宴,潘家的公子们也要去的,珂儿你正好跟着贞儿一起去。小孩子们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哪里有什么隔夜仇。” 潘夫人附和:“是了是了,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