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众位亲友都在这里,南怀珂又刚刚回来本就显得茕茕孑立,再者怀秀毕竟是姐姐,拜一拜倒也无妨,无谓为这些小事落人口舌。这么想着,她便主动上前一步道:“大姐好,二妹有礼了。” 南怀秀这才正眼看自己的二妹,脸上仍是一片趾高气扬的表情,憋了半天撇撇嘴说:“二妹好啊。” 一旁知夏心里却噗嗤乐了。 这怀秀大小姐呀真不愧是大小姐,当真是娇生惯养被惯坏了,今天这样的场面摆这样的架子,传出去到头来损害的还不是她的自己声誉吗? 还是自家小姐好,得体大方,不是这起子人可以比的。 小少爷南崇礼年纪尚小,看到这么多人乌压压围着,便紧紧抱着姐姐的腿躲在后面。所幸南怀珂一叫他给长辈行礼,他也都乖乖照做,嘴甜喊个不停。 众人瞧着他粉嫩嫩的可爱,开始七嘴八舌逗弄起来。 “崇礼真是可爱。” “几岁啦?” “这长房的儿子怎么生得跟个女孩似得精致?” “都读些什么书?” 崇礼天生好脾气,虽然紧张,但见有人问便一一小声回了。 当下众人说了会子话,二太太又命人送南怀珂等人先去住的院子:“如今天气凉了赶紧先回去暖暖,你的院子早都给你收拾好了,缺什么要什么只管来提,只当是自己家。” 话毕众人一听都是尴尬。 二太太留心观察侄女的反应,见她仍旧表情得体,一点没有异样的反应,这才不紧不慢笑着改口说:“你们瞧瞧我,一高兴话都说不清楚了。珂儿,这就是你自己家,随意即可。” 南怀珂微笑着回了礼退下,即刻有人引着去了。 穿过重重院门,逶迤来到自己院前,但见这是个尺度适当的小院子,虽不似二太太那边的宽广,却也算精巧适用。 早有家仆将行礼收了进来摆放整齐,院子里十来个婆子丫鬟,正齐齐站着等她训话。新主子进门,可不是要讲几句话来立威的吗?这是他们都习惯也懂得的。 南怀珂牵着崇礼却并不搭理他们,自顾自拾级而上进了正屋坐下。 丫鬟婆子们你看我我看你一下都全都懵了,众人不知道该各自干活去,还是留在这里等二小姐身边的大丫头出来传话。 桌子上放着新沏的茶,闻了闻果然沁人心脾。 “酥糖!”崇礼一见了零嘴,便立马扑到桌旁吭哧吭哧吃起来,乐得知夏抱着他往下扯说:“有你吃的呢,一路上才吃了好多果子,不能再吃了。” “知夏姐姐,再吃一口,就再吃一口嘛。” “这些日子你这肚子越发圆滚,再吃就成小肥猪了。眼看着过年也不用上外头买肉,只把你宰了来吃能过一个囫囵年。”说罢将崇礼扯离桌子抱到暖榻上说:“傻小子赶紧过来暖暖。” 王妈妈抱着两个精巧的黄铜手炉进来说:“小姐,这是外头丫鬟备的,给您和小少爷暖暖手。” 知夏接过一个递到南怀珂手里道:“方才在二太太那说了好一阵子话,如今手正冰冰凉呢。小姐先用着小心烫,过些日子我赶一个手炉套子出来,套上用着更舒服安全。” 崇礼也抱了手炉,跪在临窗宽榻上朝外头张望,边看边说:“这里地方可真大呀,比海疆好玩多了。” “崇礼别光顾着玩,也得仔细认字功课,过两年等老爷回京述职,保准要好好考你呢。” “有姐姐护着我呢。” “长姐如母,你不好好念书,小姐也是要责罚你的。” 崇礼“呀”了一声躲到王妈妈怀里嚷道:“我姐姐才不会呢,我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知夏姐姐才最凶了。” “是啊,我天下最凶,你这小皮候,看我怎么收拾你。”知夏说着就两手放嘴边一呵,然后挠到崇礼咯吱窝里,惹得崇礼满炕打滚求饶,众人嘻嘻哈哈笑闹一通。 这样欢快的场景有五、六年都不曾见到过了。 南怀珂看着他们笑而不语,只管自己捂着手。等到暖意渐渐融到心坎上像是化开心尖一片雪,这才舒了口气,拿着小铜火箸儿漫不经心地拨手炉内的灰。 那边疯完了,知夏才整整衣服问南怀珂:“小姐怎么不说话,可是冻坏了?”从方才起她就觉察出小姐心事重重的样子,仔细追究起来,这种变化竟是从进入京城地界开始的。 小姐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封了冰,这种细微的不和谐也只有知夏能体会得到。她取过榻架上叠着的一条藕色褥子盖到南怀珂腿上问:“可还冷吗?” 南怀珂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随后眼光往地上一边移去,知夏便知道她这是在想心事,一会儿多半是要嘱咐什么的。 果然过不多久,南怀珂微微动了嘴唇开始说话了。 “王妈妈,你拿了银子去外头街上买些酒和吃食,要拣好的。知夏你去外头,只留下那三个最靠边站的小丫鬟在这洒扫提水。其他的每人给一吊钱打发出去,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我这里不需要。” 知夏不解地问:“小姐买那些做什么?” “晚上咱们在自己的小院开个小灶。” “方才二太太说了,今天晚上要给小姐和崇礼办酒呢,莫非小姐不去吗?” 那场鸿门宴呀……南怀珂心里冷笑嘴上却说:“我当然去了,他们有心迎我,岂有不去会一会的道理。不过呀,我更想和你一起喝一杯。” “小姐别再喝醉淘气了,老爷不在这,我看小姐是要无法无天了。”知夏笑嘻嘻说着又问:“那又为什么要赶走外头那些人?那是二太太的一点心意,多点人伺候不好吗?” 南怀珂听了她的话,转而看向自己天真无邪的弟弟,见崇礼已经抱着手炉睡了过去。 她心道我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