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萧驰野调往交战地,尽快立功就是对萧驰野最好的褒奖。在离北当前的形式下,把萧驰野放在后方做个辎重将军,就像是把他从阒都拔出的锋芒又给摁了回去。王爷疯了吗?还是说为了安抚世子派系,萧方旭不惜把萧驰野再藏九年?
萧驰野唇线紧抿,忍了半晌,一声没吭,转头看向再次西沉的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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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从茨州出发的商队一路南下,沿着官道往茶州去。孔岭扮成了管事,锦衣卫们乔装成了富家侍从,沈泽川则称病久居马车内,甚少露面。
孔岭带着茨州发的路引,路上免了很多麻烦。这年头,能够拿到官府正经文书的人都不可小觑,加上侍卫众多,寻常土匪不敢轻易打劫,就怕踩到太岁。
离开茨州境内后,路上的乞丐就多了起来。八九岁的小孩儿都迫于生计出来行骗,一张嘴能说得天花乱坠,神仙妖怪什么都敢讲,哄着经过的商旅花钱求平安。
前几日还好,后几日下了雨,天气骤然转凉,沈泽川就病了。这路上都是骗子,光是黑店就一个挨一个,就是孔岭敢请个大夫,乔天涯也不敢让对方近沈泽川的身。好在不严重,只起了两天的热,又缓缓退了下去。
沈泽川如今伏案的时间越来越长,武学疏忽在所难免。他在送走齐惠连以后,时常觉得身体不堪重负,挨着季节变化,很容易生病。这事情其实早在阒都就已经了征兆,疫病案里他说病就病。
马车碾过泥泞,就在雨中到了茶州。
茶州州府罗牧收到孔岭的名帖时还在小妾房里,他把那帖子翻来覆去地看,像是要抠出花来,就是不肯挪动屁股。
他的第十四房小妾是新收的,前几日才办过酒,近来正得宠,难免娇贵。小妾从罗牧手里抽出名帖,认识几个字,说:“这个孔岭是谁呀?”
罗牧把人抱到腿上,说:“孔岭么?穷酸一个,早年跟着敦州守备军指挥使澹台龙,后来澹台龙死了,他就跑去跟着周桂了。”
小妾被罗牧的胡子给蹭得咯咯笑,像是怕沾着穷酸气,翘着小指把名帖晃来晃去,说:“那他怎么认得老爷啊?”
罗牧自嘲道:“我们师出同门。”
“哎呦,那得好好招待人家。”这小妾净给罗牧的发妻甩脸子,她兄长是茶州土匪之一的蔡域,是罗牧仰仗的人物,所以存了让罗牧休妻的打算,盘算着借着外人登门,自己能够主持宴席。她这么想着,便拿名帖轻浮地拍打罗牧,说:“我替你办个席,你正好把哥哥也请来,杀一杀他们茨州的威风。我听说今年离北的军粮从茨州走了一批,他们有钱着呢。”
罗牧没应声,只说:“白费那钱财干什么?几口窝头就能打发了,他多半是来借钱的,我不见他。”
小妾不依,环着罗牧撒娇卖痴,名帖滑到了地上。
罗牧眼睛跟着名帖走,半握了小妾的手臂,说:“等咱们去茨州的时候再见也来得及,你看,帖子掉了,快捡起来……”
小妾见软的不行,就扭身站起来,闹起脾气。那绣鞋踩到了名帖,她轻跺了几下,说:“我嫁进来,还没有替老爷招待过客,都是明媒正娶的,怎么偏偏就我矮了一头?我才——”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罗牧神色一冷,喝道:“你让开!”
蔡氏自从嫁给罗牧就是千娇百宠,从没被他喝骂过,当下浑身一震,呆愣愣地退了几步。
罗牧俯身把名帖拾起来,上边落了鞋印,擦也擦不掉。他沉着脸,把帖子收了,再抬头时,拉了蔡氏的手,勉强笑道:“前堂的事情,你不要管,这事儿我自会跟兄长详谈。今日我就不坐了,晚些再来看你。”
说罢也不等蔡氏回神,自顾掀了帘子走了。
外边还下着雨,随从打开伞,罗牧走入其中,说:“人还在吗?把他请去前堂,我这就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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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牧到前堂时,孔岭已经等候了片刻。他见罗牧上阶,便起身相迎。两人一见面就笑,罗牧示意孔岭坐,两个人又寒暄了少顷,才进入正题。
“我此番前来见你,也是大人的意思。”孔岭吃了茶,说,“茨州近几年逐渐有了起色,田地恢复得好,粮食算是充裕,可茨州人口凋零严重,吃不了那么多。剩余的粮食存放一年,不是被耗子啃食,就是霉坏了。”
罗牧专心听着孔岭讲话,见他气色好,也没有白多少头发。
孔岭对上罗牧的目光,又是一笑,说:“所以我们就想着,茶州这些年还在跟河州、厥西高价买粮食,太吃亏了,不如你我两州牵线,咱们挨得近,押运也方便,我们愿意出比厥西粮食还要低的价格,如何?”
罗牧发现孔岭一笑眼边都是皱纹,他像是大梦初醒,挪开目光,想了片刻,说:“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好事,但是做不了。”
他见孔岭还要说,便抬手制止了。
“茶州不是茨州,周桂说做就做确实有魄力,可这份魄力有多少是建立在他岳父身上的?早年刘大人在茨州决意剿匪,才使得茨州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