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后,夜溟做了淮城警局的局长。 此时他已不比当年那般年轻气盛,很多事想不通,也不再那么执着。 办公大楼年久失修,警局也早已搬了另一处地段,他有条不紊地将卷宗一份一份地看完,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敲,然后便走进来一个人,在他的办公桌前站得笔直:“局长,你让我调查的事情终于有了点眉目。” 夜溟将卷宗一沓沓放好,才抬头看他,面前的人,正是当年那个小警察,此时也成为了刑侦队的主力队长。 “幸好衿爷的名声较盛,很多人对她都印象深刻。即使是她所在的帮派解散之后,几大当家都各自出国的出国,隐退的隐退,就是最近找到他们的时候,嘴巴才有所松动。” 夜溟嗯了一声,问:“问到什么有用的吗?” “他们说,有一段时间,他们发现衿爷的性格突然间与以前有一些不同,我仔细对比了几个人的对话,正是当年爆炸案正式告破的那一年。” “即便当时也有些引人注目,但也只有几大当家这些直接接触衿爷的人比较清楚,但那时他们也因为本能的尊敬和畏惧没能提出,现在想起来,才觉得是那么回事。” “有件事比较奇怪,衿爷本来已经离开淮城去避风头了,后来却回来了,据那些跟在她身边护送她到龙湾码头的人说,她这些决定都比较随意,看她的反应,都觉得她知道很多后续发生的事情,当时还以为她真的这么料事如神。” “嗯。”夜溟看起来很平淡,似乎岁月已经磨平了他的激情,“还有吗?” “……暂时,就是这么多了。”他有些难以启齿,这么多年就查到这么点东西。 “还有一件事。”队长沉吟了半晌,说:“我知道这些都是猜测,犯了作为警察的大忌。但是……当年她跟我一起去找你的时候,我们去了那处观景台,她当时还提醒我说那些人都是拿枪的,要我顶住,不要一不小心……崩了头。” “她……好像知道有狙击手埋伏在了观景台周边,她好像知道,她必死无疑。我知道说这些都没用了,但是局长,”他抬起头,“这些事都太玄乎了,跟我们在警校里学的几乎完全相悖,你还要再查下去吗?” 夜溟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忽然有些疲倦般地摆摆手:“你出去忙吧。” 她死去的那一年,江水湍急,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没能将她的尸首捞上来。 警局里的武警确实到了,他们将埋伏的狙击手也抓住了,仔细盘问,也没问出什么实际有用的东西。 他曾整夜翻覆,夜不能寐,不断地思考她死前说的那段话。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 她是为了做任务,才来到这里,与那时候性格的变化吻合,也就是说,以前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是她本人。 而后,她帮助他翻了旧案,似乎他的心结也随之解决。 表面上看,她任务是完成了,但为何需要她死去才算真正完成任务呢? 他站起身来,转身,推开背后的窗,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 如果完成任务后,她不是死去,而是……重新开始任务,在下一个世界里,重新认识一个不记得她的人。 在以前,他或许会觉得自己想象力丰富,但对比她生前说的最后一段话,或许还真是有点意思呢。 这样的话。 到底有谁会以上帝的视角,在监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