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宜妃被几句话吓得昏厥了过去,皇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得满脸都是寒冰。
她皱着眉头,低声斥责道:“怎么这么没有用?一点儿也不像我家的女儿!废物!”
说罢,皇后便款款站起,吩咐曾嬷嬷道:“嬷嬷,你好生照应她,本宫累了,先走了!”
珍贵妃也满脸笑意,站起来笑道:“那我也先随着姐姐走了,等宜妃生产之我再来!”
说罢,她也拂袖而去,随着皇后一起往外走。
众人又急忙跪拜恭送二人。
珍贵妃走到大门口,却又缓了脚步,回首嘱咐道:
“曾嬷嬷,您可小心着伺候她,她可是皇上和太后心尖儿上的人,可别到了生产那也血崩了……”
她这番话里有话,其中威胁之意再也明显不过。
满宫宫女皆脸庞紧贴着地面,谁也不敢稍动,曾嬷嬷心中慌乱,也急忙跪在地上不敢则声,昏厥过去的宜妃直躺在榻上不动,有如死尸一般。
珍贵妃恋恋不舍地又瞧了几眼宜妃高高隆起的肚子,这才一摔帘子出去了。
良久,听得外面没有了动静,众人这才敢起,曾嬷嬷急忙搂抱起宜妃,使劲儿掐了她半人中,她这才苏醒过来。
宜妃一睁开眼,一把拉住曾嬷嬷的衣服,放声大哭道:“嬷嬷,我好害怕,我不要生孩子了,救救我!”
“不怕,没事儿,乖。也不是所有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还有很多女人生孩子很利索,也没什么风险。你看皇后娘娘,她不是接连生下四个孩子,也不是没事儿么?”
曾嬷嬷急忙安慰宜妃,心里却是一片冰寒:自己看来真是不应当趟这片浑水,宜妃恐怕产子后就要丢命,自己再搅和在这里只能是有害无益。
可是,明知道这里是死局,自己又如何抽而退?
皇上对宜妃宠溺异常,到时候若是她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总要有人陪葬……
她,不想做殉葬品。
可是,她要怎么办才好?
好容易安抚住了宜妃,哄着她吃了些饮食躺在上休息,曾嬷嬷这才得空抽出了坤宁宫。
她思谋了许久:既然不想给宜妃陪葬,她只能去向皇后低头附就,除此外别无出路。
这一天气不错,阳光耀眼,曾嬷嬷看哪里都感觉眼晕。
坤宁宫距离景仁宫并不远,她贴着墙根,躲开刺眼的阳光,不一会儿就到了景仁宫大门前。
朱红色的两扇大门紧闭,上头的九行九列鎏金铜钉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曾嬷嬷略微思量一下,终还是咬牙上前去,抬手拍打宫门。
她轻轻拍了许久,这才听见里头有小宫女远远问道:“是谁?是哪个?”
曾嬷嬷忙大声回道:“是老奴,老奴是坤宁宫伺候的曾嬷嬷,宜妃有事儿叫老奴来面见皇后娘娘。”
她话音落定,里面便鸦鹊无声了。
过了许久,她这才听到景仁宫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功夫,两扇闭的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了。
里头有个小宫女含笑道:“嬷嬷,皇后娘娘有请!”
她这才急忙道了谢,跟着小宫女进了景仁宫大门。
景仁宫极宽敞,一进门就是极气派一座照壁,照壁上是名家画的好大一副牡丹图。
绕过照壁便可见宽阔的宫院,院里青砖铺地,道路两边摆着无数铜缸,今天气暖和,水里品相极好的金鱼在微微游动。
曾嬷嬷哪儿敢多看?她只略微扫了一眼,便垂首跟着小宫女一路前行。
说来她也在宫里活了几十年,哪一座宫没有去过?
这座景仁宫她以前也陪着太后来过多次,可从来也没有像今这般紧张惶恐。
看来这宫也是随主的。
若是住在里面的主子温和善良,这宫也就祥和安宁。反之,若是居住的主子狠辣严酷,那宫也就叫人感觉森可怖了。
这座景仁宫如今明眼瞧着庄严肃穆,可隐约总能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叫人无法不心惊。
小宫女领着曾嬷嬷径直就到了东配。原来皇后娘娘平并不在正,却是在东配起卧。
外鸦鹊无声站着几个小宫女,一见二人过来,其中一个急忙回禀道:“娘娘,曾嬷嬷求见皇后娘娘。”
“叫嬷嬷进来吧。”
里传来皇后温和的声音。
宫女闻言急忙揭开帘子,曾嬷嬷急忙低头进了东配。
一进屋子,便闻见屋子里一股极好闻的香气,叫人心旷神怡。
她急忙便跪下,俯首道:“老女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嬷嬷是太后边的老人了,不必多礼!赐座!”
她礼毕,皇后便柔声道。
随即就有宫女搬了一张凳子过来,曾嬷嬷急忙又谢过皇后,这才坐在凳子上。
她人虽坐着,可也不敢抬头,仍是低垂着头,规规矩矩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