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已残,零星的雨仍然在落,却能透过云层中微微看见东方的鱼肚白。
而东殿空荡荡的房间内,除了余蒙蒙平稳的呼吸声,就只有冷魂香袅袅的香气充盈满室。
白华察觉到香气正渐渐稀薄,心道怕是梦君到了快要出来的时间了。
他复又观察余蒙蒙的神色,只见她除了呼吸渐渐平稳以外,额上也没有出汗,面色比平日还算好些。然后就见从她耳中钻出一缕烟雾来。那烟雾着了他,则慢慢地向地下坠着,渐渐聚成一团,最后化成人型,果然是梦君其人。
梦君见了白华便躬身拜道:“魔君陛下,已经查实,详细还请外面道。”
白华随他转过屏风,去了书房。自己坐在了一张案后,而梦君则面对他坐在另一处靠着古董架下的桌椅处。两人都落了座,白华这才开口道:“今夜有劳梦君了。”
“不敢当。”梦君忙站起来推辞道,再坐下来才说:“如陛下所言,娘娘的梦里,果真没有旁人的灵气气息。在下入梦以后,遇着娘娘,怕惊扰到她反不好,所以,就擅自将娘娘送入另一层梦境当中。有趣的是,娘娘的梦中有一些林子和大片的迷雾,在下就深入那林中探查,不防竟然被一些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藤条缠绕在脚上,最后竟然将整个人都帮助。在下被困了一阵子才得以脱身。”
那黑袍人吩咐他不要对魔君说出来梦境里遇到她的事情,而他自己也少不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是隐去了遇到黑袍人这一段罢了。不过终究是,没办法隐瞒太多,就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陛下,娘娘甚是古怪,想来其中定有些在下不知道的内情。此番入娘娘的梦中,在下可以肯定,娘娘的梦境中确确实实没有其他人的气息。或许……”
“或许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使这时的白华看在人眼中有种莫名的冷漠,更有种只可远观的威严。
梦君看着这样的魔君陛下,忍不住心间一颤,差点儿全部都交代了:“或许,娘娘身上有其他未可知的本领也难说。但凡入梦一定会留下入梦者的气息,与梦境本人的气息迥异,就是旁人微微能探入梦识中也能察觉出来。而娘娘的梦境中除了她自己的气息,再无旁人,所以在下断定,娘娘的身上或许另有内情。一时瞒过了陛下的眼睛,或许也是有的。”
天地良心,那黑袍人确实是同余蒙蒙一样的气息。他没说谎。
这一点白华赞同。他心里已经将事情的大概想清楚,有了定论了。既然如此,就站起来道:“梦君所言也善,此事或许正如梦君所言也未可知。此事白华感激不尽,若不嫌弃,可多留一日,于晚间治了宴席,敬谢梦君。”
梦君自然不敢推辞,何况这娘娘身上的谜底他也好奇。尤其是在余蒙蒙梦中遇到的黑袍人,所用入梦出梦的套路,皆是自己熟知的独门之术。只是,这女子的身份究竟是谁?他太过于好奇了。
梦君一边拜谢,一边道:“在下自然却之不恭,只是心中过意不去,怕要多叨扰陛下一日了。”
走出门去,忽然想到自己师傅曾经说有一个师妹,想来会是那个梦中的人吗?
那丫头看着对自己甚是相熟,又熟识自己的那套术法。但若是师傅的那位女弟子的话,那就是自己的师姐了。可事情照样有说不通之处:一来,她的布梦术法甚是单调,像一个一知半解的外行人;其次,她的年龄也不太对,看着还不超过一万岁。
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在今夜之前,他从未见过余蒙蒙梦中的那个黑袍人,可是为何那女子却对他了解如斯呢?
看着梦君的身影完全消失,萧离才现身出来,目光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问:“陛下,梦君所言,您如何看?”
“他还不至于骗本君,况,他也没这个本事。”白华拂袖,复坐下来。千荣则立在他的案前,目光幽幽地看着白华道:“陛下的意思是,他方才所言皆属实?”
“看似如此。”白华将桌子上的笔蘸了墨,千荣忙将纸铺开,用一个青玉的卧龙镇纸压上。白华这才运笔于上,一边写一边道:“看他的样子,一定是没有将全部的事情告诉本君。但无妨,与本君之前所探到的一样。剩下的他纵使不说,本君也大概知晓清楚了。”
千荣不解地笑道:“陛下胸中既有丘壑,为何还急召梦君前来?”
白华这时仍旧全副注意力都在案上的纸笔上,一刻也不停地书写,着,笑道:“本君虽生来就通晓万物,但终究不如专司一门的精通。这入梦之术,本君也只是泛泛,施行起来多有阻碍,所以到底不如专请梦君来好些。他证实了本君的猜测。”
“既如此,千荣就恭喜陛下。看来陛下已经尽在掌握了。”千荣也不追问到底白华知道了什么,虽然心中好奇,但终究是沉得住气的。
屋中安静了片刻后,白华将写好的纸张分别封入两个信封中,交给一个暗卫道:“速将此信送入十方林中。”然后对另一名暗卫道:“此封你去交给无为山上的萧离。让他阅后速来我魔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