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庶务都安排好,日间若有事,便让管家钟硕处理,如此便不需你费心。我娘其实并不难相处,她只是不知道你是女子而已,我会说服她给你出入府邸的自由,白天我不得空,晚上回来我可陪你去逛夜市,休沐日也可带你去远足。最重要的是,我永远不会让别人再有机会这样伤害你。我知道与我在一起需要你放弃很多东西,但是我能保证,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好好待你。看在我这样认真的份上,这一次,你可不可以也认真地考虑一下?”
长安微微地笑了,看着钟羡道:“你形容的婚后生活真美好,若真能那样过日子,我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可是,你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关键问题啊。”
钟羡微微凝眉,问:“什么问题?”
“后嗣。”长安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宜生养的人吗?你爹娘就你一个儿子,便是不看重儿媳的家世地位,必也十分看重子孙能否昌衍的问题。你别告诉我你连这一点都不在乎。”
“我不敢说我不在乎这一点,但是你我都还年轻,只要你不再这样新伤叠旧伤地折腾下去,身子是能调理好的。反正我爹娘也只生了我一个,我们也只需生一个便可以了,不计男女。”钟羡道。
“若是我连一个都生不出来呢?”
钟羡侧过脸,看着放在床沿上的那把乌沉沉的小刀,黯然道:“你若非要这样说,我不得不认为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了。你不愿嫁,是为了他吗?”
长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柄刀,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若是这样便能让他死心,未尝不好。
钟羡沉默一瞬,低声道:“我明白了。”他站起身,叮嘱长安“你安心养伤,此事的后续,我会替你料理的。”
“钟羡,对不起。”见他往外走,长安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歉。
钟羡步子一顿,没有回头,只道:“你不曾对不起我,只不过是取舍之间,我不值得做你的那个‘取’而已。”
院里纪晴桐见钟羡出来了,忙令丫鬟领他去前院用饭,自己迫不及待地来到长安房里探视长安。
长安趴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看不见一身狼狈,可房里那血腥味以及她那煞白的脸色可骗不了人。
纪晴桐一见她这模样便鼻子泛酸,过去坐在她床沿上道:“安哥哥,你还好吗?”
“放心,祸害遗千年,你安哥哥我且死不了呢。”长安弯了弯失了血色的唇,笑道。
“厨下在熬补血的药粥,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喝点羹汤垫一下?”此情此景下纪晴桐自是没心情与她说笑的,她用帕子替长安将额上薄汗细细拭去,柔声问道。
“不用,我不饿。”长安道。
纪晴桐顿了顿,终是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扁,泪如滚珠。
这一下子梨花带雨牡丹含露的,别说男人受不了,长安也受不了,于是她无奈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又哭起来了?”
“安哥哥,当时你不该拼着自己受伤救我的,看你如此,我比自己受伤还难过。”纪晴桐低泣着道。
“瞧你这话说的,我是个男人嘛,身上多一两道伤痕算什么,可若你这样的美人身上多上几道伤疤,那还得了?别人还不得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护不住你就别留着’啊。现在咱俩都活着呢,这不挺好的嘛,别哭了,啊。”长安安慰她道。
她不说这话还罢了,一说纪晴桐愈发哭得厉害。
“咳,那个,钟公子和几位将军的午饭安排得如何了?”长安知道要她不哭,估计只能问正事转移她的注意力才行了。
纪晴桐听问,果然用一边用帕子擦眼泪一边哽咽着道:“厨下做了几道拿手的菜,我又令人去丰乐楼买了他们的招牌酒菜,应是能应付了。”
长安赞道:“不错不错,你做事就是稳妥。”眼珠转了转,她又问“几位将军年轻有为,又是这般神勇,应当长得都还不错吧?”
纪晴桐抬起如同上了桃花妆一般嫣红的双眸,见长安看着她,竟是在问她呢,她有些发懵,道:“我并未注意。”
长安:“……”得,今天这场惊吓算是白受了。
眼下气氛不好,她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问:“圆圆和你弟弟呢,伤可都着大夫处理过了?”
“都处理过了,没有大碍,你且宽心。”纪晴桐正说着呢,那头圆圆兴冲冲地进来看长安了。
长安见她喜形于色,奇道:“受了伤还这般乐呵,莫不是傻?”
圆圆道:“受伤自然没什么好高兴的,但一来爷你化险为夷,二来纪姑娘让厨下做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蹄髈,这便值得高兴啦。”
长安真是服了,若她的性子能有圆圆一半豁达,说不定刚才就答应钟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