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卫司, 长安琢磨了一会儿梁王那边的事, 便把袁冬给招了进来。
“你去我宅子里当个管家吧。”长安道。
袁冬一愣, 没吱声。
“怎么?觉着大材小用了?”长安斜睨着他。
袁冬俯首道:“属下不敢,只是, 属下从未管理过宅院,唯恐不能胜任。”
“虽说是管家, 但你的主要职责也不是管理宅院, 而是……陪我院子里的女眷出去采买东西。”长安转身在窗下的椅子上坐下, 接着道:“京里那些达官贵戚家的小姐夫人经常光顾的各色店面, 你若能在里面埋下眼线, 对我们来说价值会有多大, 不难想象吧?你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出入这些场所。”
袁冬不是笨人,长安一提点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在这些店里埋下眼线,各府的财力如何,女眷之间的关系如何, 甚至女眷背后的各家子弟哪些在家里受宠哪些不受宠都将一览无余,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对于他们这样的衙门来说确实意义非凡。若将差事做得更深入一些, 他甚至可以藉由这些女眷的随身侍从将眼线打入这些女眷身后的府邸中去……
“奴才愚钝, 多谢安公公提点。”他再次俯首道。
“好好做, 但凡你发展下来的眼线, 都由你自己管理, 杂家不会插手。如果你做得好, 盛京这边的消息渠道, 都可以交给你来掌管。”长安心里很明白,放在她面前的事情太多,但她一个人精力有限,必须学会放权。袁冬是个有野心的人,这一点她一直非常清楚,但有野心有有野心的好处,有野心的人才有干劲,才会在不断向上攀登的过程中总结经验扬长避短,个人能力才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锻炼。就算袁冬不忠于她,那也不要紧,只要他是忠于慕容泓的,与她也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奴才必当尽自己所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辜负安公公对奴才的这番信任。”袁冬道。
场面上的话长安听得多了,自然是半分也不会放在心上,将袁冬打发之后,差不多也到了该用午饭的点了。
一想起吃饭,长安自然而然便想到了珍馐馆,正准备动身前往,脑中某根神经忽然一跳,警觉起来。
她刚入宫那会儿在慕容泓面前表现得嘴馋,那是因为之前几年过得太苦,营养不良急需补充的缘故,但她本身并不是那重口腹之欲的人,前世今生都不是。不管多好吃的东西,都不可能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断地当回头客,一吃再吃。
什么东西的回头客最多最固定?黄赌毒。
什么样的饭菜能让人割舍不下上瘾一般一吃再吃?加罂粟壳煮出来的东西。
长安想起尹衡推荐珍馐馆给她时曾说过珍馐馆的饭菜特别好吃,他一天不吃就难受,心下不由更笃定几分,当即让吉祥将何成羽叫来。
“安公公,有何吩咐?”何成羽很快跑来,听候长安差遣。
“带上人,抄家伙,跟我走!”长安气势汹汹地向门外走去。
小半个时辰后,上百徒兵将珍馐馆团团围住,长安带着一队人马冲进院中,不由分说:“给我搜,先从厨下开始,但凡是往菜里加的东西,都给我搜出来!厨子也给我带过来!”
何成羽得令,带着人就分散开去。此时正值饭点,偌大的珍馐馆便似猪圈里冲进了一群野狼,一时间惊叫连连人仰马翻,再不复先前雅致清幽的模样。
黄簑很快从里面突破重围冲到院中,在金鱼泉边上找到了正在赏鱼的长安,强忍着焦急拱手道:“安公公,您这是何意啊?”
长安负着双手在泉边悠闲踱步,头也不回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心情不好,想找点乐子。”
黄簑:“……”
“光天化日,没有官府的批文强闯我珍馐馆搜查扰民,就为了找点乐子,你安公公的能耐我林某算是见识了。这天子脚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黄簑刚想开口,冷不丁身后传来林蔼怒气勃发的呵斥声。
长安闻言回过身,目光往林蔼身上一转,笑了起来,阴阳怪气地曼声道:“哟,今天林公子怎么有空来见我这个阉人呐?”
黄簑一听这话便知这长安还记恨上回独自来用饭时邀林蔼作陪林蔼不肯之事,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你若现在带人退出珍馐馆并向我赔礼道歉,今日此事我尚可放过,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怎样?”长安不等林蔼把话说完便十分无礼地截断他,旋身在金鱼泉旁的桌边坐下,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看着他道“如若不然就要去报官么?去呀,这不也没人拦着你嘛!”
“你!”林蔼被她有恃无恐的模样气得七窍生烟。
黄簑见两人还没说上两句话就开始剑拔弩张,心知不对,六爷年轻气盛,哪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这么硬碰硬的,对方的后台可是当今陛下,在盛京这地界儿,到最后到底谁会吃亏,那不是明摆着的么?于是他赶紧挡在林蔼前头向长安赔笑道:“安公公,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一直本分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