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
陶行妹猛然抬起脸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满是久违的熠熠神采,下意识地问:“真的吗陛下?”问完之后才发现这样质疑陛下的话实在是大为不敬,于是忙又行了一礼,忍得住激动之情,却忍不住语气中的雀跃之意,道:“多谢陛下恩典。”
慕容泓见她高兴,心中也跟着松快起来,这世上能让他在意的人没几个,陶家兄妹虽然只是勉强排得上号,但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他唇角几不可见地弯了弯,道:“你们去吧。”
慕容泓离开后,陶行妹想起可以见到暌违一年的爹娘还有她凯旋的二哥,心情自是好到无以复加。才人栾娴在一旁不无羡慕地恭维她,而尹蕙和裴滢两个却落在了后头。
裴滢似乎比陶行妹还雀跃,边走边凑在尹蕙耳边低声道:“尹姐姐,你看到没,陛下套着你做的手捂子呢。”
尹蕙双颊一红,她怎么可能看不到?只不过……只不过不要说旁人,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真实罢了。她做的手捂子,陛下居然真的用了。那看起来遥不可及,就算她进了宫也仿佛与她隔着一条天堑般的陛下,居然用着她做的东西。脑子里一浮现出这个念头,便觉得如同做梦一般。
“尹姐姐,你说陛下每次套着那个手捂子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你这个送他手捂子的人?”裴滢见她脸红,愈发起了打趣的兴致。
尹蕙羞极,掐了她一把道:“陛下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度的?别贫了,赶紧走吧。”
慕容泓回到甘露殿,把手捂子摘下来递给长福,又去内殿换了衣服,这才在书桌后坐了下来。
爱鱼叼着一只银灰色锦缎做成的小鱼从书桌前轻快地跑过,慕容泓盯着它看。
一旁的中常侍张让见他看猫,便凑趣道:“陛下,这阵子爱鱼还真是名副其实呢,有了这鱼,连那鳖都不要了。”
“雕虫小技。”慕容泓淡淡一句,语气中微带不屑,摊开奏折垂下长睫开始理政。
张让:“?”雕虫小技,什么意思?
慕容泓才看了两本折子,褚翔求见。他屏退殿中诸人,独留了褚翔在殿内,问:“外头什么情况?”
褚翔半是钦佩半是忧虑,道:“回陛下,自谢雍弹劾了李群秀之后,丞相明哲保身隔岸观火,太尉忙着处理兖州之事无暇他顾,风向几乎一边倒,谢雍在李群秀拥趸的攻击下几乎全无还手之力。可是自从您用上了尹选侍做的手捂子,那风向突然就变了,今天谢雍的父亲七十大寿,谢府那可是高朋满座门庭若市啊。您……该不是一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用着那手捂子的吧?”
“你想多了,朕用它,纯粹只是因为手冷。”慕容泓一本正经道。
褚翔眼中满满的不相信,不过他不是长安,即便与慕容泓熟得不能再熟了,也时刻牢记着主仆君臣的本分,不敢什么话都说出来。
每当可以接的话没人接时,慕容泓总不免想起长安来。虽然在对话上找乐子在他眼中绝对是件很幼稚很愚蠢的事情,可是……他就是想念长安与他耍贫嘴的日子。
她在时,他还挑剔她的言辞与态度,时常因为她的大胆或叛逆而气恼不悦,可自她走后,再想起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才发现就连那些争吵,余味都是甜的。
兖州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她和钟羡伤势未愈,年后方能启程回京,也不知情况究竟如何。
还有半个月才过年,年后回京的话,兖州到盛京快马也得十来天,她伤愈不久,行程定然不能匆忙,那么至少也得一两个月才能到盛京了,好长……
慕容泓瞟了眼不远处多宝阁上的那排捏面人,心中暗暗发狠:这样悔不当初的决定做过一次就够了,以后绝不会再让她离开皇宫半步。
然而刚发完狠,他想起长安那野马般的性子,心中又有些犹豫起来:此番放她出去受了大罪,若是回来再不给她一些自由,怕是就要翻天了。
罢了,就让她把活动范围扩大到宫外吧,不离开盛京就成。兖州之行,她功在社稷,这是她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