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下一名女子,这名女子曾是冯府西席的女儿,在冯士齐身边也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或许对他们那边的人事有所了解。”
“这名女子现在何处?”刘光初问。
“这名女子现被你手下的戍南将军之子劫去做了侍妾,我要拜托王爷之事,便是将她要回来。而今,关于冯士齐这个弑主求荣的奸贼,只怕没人会比她更了解了,我是要带她回京面圣,以佐证我对王爷您一家不幸遭遇的陈述的。”长安道。
刘光初略一思索,道:“这个好办,我即刻派人去将她带过来。”
“王爷切勿轻举妄动。”长安忙阻止他道,“你还是先以公事为名将戍南将军召进王府,然后再派人去他府上要纪家姐弟为好。”
刘光初微微蹙眉,问:“为何?”
“在这种时候偏偏将纪姑娘劫去做了侍妾,王爷可能确定他们是无心还是有意?今时不同往日,偌大的权柄如今都落在王爷一人的肩上,王爷年少孑然,每行一步,都需小心为上啊。”长安语重心长道。
刘光初看着长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从书房出来后,外头风雪愈大,长安戴上风帽裹着大氅往后院走。快要到自己落脚的院子时,她略感不支,便停在路旁扶着一株梅树略作休息,不想一抬头,却看到不远处堆着一个外形粗糙的雪人,估计是铲雪的仆役随手堆起来的。
梅树,雪人。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不免勾起长安的一些旧忆,只是……
她从怀中摸出赢烨的那枚青铜扳指。
那些本如磐石一般压在她心上的情感,在这枚青铜扳指面前,忽然就如沙化了一般,不堪一击,所剩无几。
她无法想象如赢烨那样的男人为什么每晚都会细致到要脱下这枚扳指再睡觉,正如她无法想象他那样的男人居然也会流泪一般。
这份感情与她无关,却刷新了她原本模糊不堪的爱情观。
她原本只知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却不知不是所有的情,都担得起生死相许之名。
而今,她知道了。
寻常之情,只配寻常以待,不值得以命相许。
耳边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从她落脚的那个小院方向而来。
长安放下扶着树干的手,站直身子抬眸向那边看去,却是钟羡过来了。
钟羡当是看到了她方才的虚弱样,走到她身边也没说话,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就往她身上披。
“不用了,我不冷。”长安拒绝。
“方才是我不好。”钟羡一开口便是道歉之语,“扪心自问,我也不会对着随便一个人便坦露心迹。你不肯说,终究是我不够好。”
长安看着他,道:“你错了,真正的问题并不在于我肯不肯说,而在于你肯不肯相信。你觉得我不够坦白,不过是因为我没有说出你更想听的那个理由罢了,但这并不能代表我说出口的,就不是我真心所想。”
“没错,我就是不相信你是仅仅为了点私仇便欲屠人满门的人。”钟羡道。
长安笑了笑,忽问:“你说二张兄弟最后一战,在不敌对手时会不会自报身份?”
钟羡凝眉。
“为了完成任务,应当会吧。然而,他们还是被杀了。你说这彭家是不把你钟羡放在眼里,还是知道你已经落入了赢烨之手,对他们没有威胁了,方敢如此?”长安再问。
钟羡不说话,连李展他们都能知道赢烨进了建宁,作为戍南将军,彭耀祖确实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你知道赢烨一共带了多少人马过来,虽然一开始他有冯得龙的军队护卫左右,可在冯得龙被杀后,他在建宁还呆了大半个月。在这期间,别说四戍将军联合起来攻打建宁会有怎样的收获,便是只有一位戍卫将军来攻打建宁,你我,也不至于被赢烨带去益州。如今我们是活着回来了,但那是我们付出代价换来的,绝不能成为原谅他们不作为的理由。建宁陷落他们视而不见隔岸观火,他日若是大龑真的跟赢烨打起来,你能指望这帮人保疆卫国吗?你觉得我屠人满门残忍,你可曾想过,一旦开战,他们临阵脱逃,又将会有多少无辜百姓被敌军屠戮满门!此等情况下,杀鸡儆猴,算得残忍?”
钟羡眉间蹙起神情纠结,彭耀祖固然是可恨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他家里那些老弱妇幼,又何其无辜?
“更关键的是,”说到此处,长安四顾一番压低声音,“如今刘光初刚刚继位赵王,兖州人心未稳,不趁此乱局在兖州挖出一些坑来让朝廷把萝卜种下去,难道还要让辅国公这等世家势力抢得先机不成?只要刘光初砍下这第一刀,迈出这夺-权的第一步,他就与他父亲留给他的这些旧部彻底成为两个阵营的人了。从今往后,兖州赵王,不过是一个与部下不睦、只能仰朝廷鼻息以存活的傀儡而已,对朝廷而言再也不具威胁。”
长安说完,见钟羡眸中似有豁然开朗之意,她脸上笑意一敛,问:“这样的理由,你是不是比较容易接受?可是我却还有另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