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甘露殿内殿。慕容泓正用早膳, 长寿长福与嘉言等人都在一旁伺候着, 长安在给爱鱼剪指甲。
褚翔忽进来禀道:“陛下,太尉府那边出事了。”
“太尉府能出什么事。”慕容泓不甚在意道。
“听说昨夜陶家二少爷在自己的外宅打死了一个求是书院的学子, 并趁夜逃进了太尉府。如今求是书院有百十位学子都聚集在太尉府门前,要求太尉府把凶手交出来。”褚翔道。
慕容泓恢复了血色的唇角轻轻一弯,衬着他白皙的肤色,像极了那种名为龙飞的荷花,瓣尖一点轻红。
“反正钟羡闲着也是闲着, 这又是他自找的麻烦,就让他自己去解决吧。”慕容泓将喝了一半的汤碗放回托盘,眼角一挑, 瞟了眼一旁抱着爱鱼气定神闲的长安, 忽又道:“只不过,再怎么说朕与他也是自幼相识的交情, 派个人去了解一下情况以示关怀也是应当,长安……”
“陛下, 这调查凶案缉拿逃犯是京兆府的事。学子闹事, 纵然钟羡镇不住, 也自有钟太尉教他们做人。您还在病中呢,便是偷些懒佯装不知, 也没人能说您半点不是。这事一出您便巴巴地遣奴才去慰问当事人, 倒显得您对钟家的遭遇心存歉意一般, 到时候钟太尉再不领情……奴才可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长安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说得也有些道理, 既如此,朕就权作不知好了。”慕容泓漱了口,命众人退下。
长安借着将爱鱼放回猫爬架的空档偷摸地瞥慕容泓一眼,见他捧着书靠在迎枕上,眉眼柔和怡然自得,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为将来后宫的娘娘们点了一打蜡。小病鸡这般口是心非的别扭性子,将来有的她们受了。
可怜钟羡,身为太尉之子,心存善念热心公益也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先被慕容泓坑了一把,现在又扯进了人命官司。若这人命官司只是一桩单纯的人命官司还自罢了,若是因他为学子盖客栈一事而遭有心人设计,此番,怕是真的难以善了。
方才褚翔说打死学子的是陶家二少爷,能进太尉府避难的陶家应该指的就是征西将军府那个陶家。犯事的是武将之子,又与钟家交情匪浅,怎么想这事都不简单。
而有这个胆子和实力来与钟慕白叫板的,除了丞相赵枢之外不做他想。此番钟羡奉圣喻为学子盖客栈让赵枢那帮人觉得可能是武将一派想要收买文臣之心,是故就来了这么一出。钟慕白既然能因为政见不合当廷杀人,自然也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事情如果真的发展到将他的部下和儿子都牵连进去,他必然会反击。
他们闹得越厉害,慕容泓便越是乐见其成,他又怎会愿意在此时去插上一脚表明立场呢?方才之所以会有那样一番话,也不过是在试探她的态度罢了。她若像以前一般一听到钟羡的名字就忙不迭地扑上去,只怕被罚去抄经那都是轻的。
想到此处,长安心中忍不住悠悠叹道:伴君如伴虎啊!
看着在托板上打滚撒娇的爱鱼,她凑到它毛绒绒的小耳朵边上轻声道:“你爹就是只大猫对不对?慕容大猫!”
爱鱼被她呼出来的热气痒得抖了好几下耳朵,懒洋洋地翻着肚皮,伸出小肥爪到长安下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撩。
这倒让长安想起郭晴林那个老喜欢抬她下颌的变态了。她眼珠子转了转,凑到龙榻前往脚踏上一坐,道:“陛下,奴才有一件事想与您商量。”
“说。”慕容泓心情好,声音也格外温柔。
“奴才与郭公公的事,您能不能别插手?”长安小心翼翼地问。
慕容泓翻书的手一顿,抬眸看她,眼神中明显有不悦,道:“朕若不插手,你在他眼中,与长禄又有何区别?”
“没有区别才好,这样,奴才才有机会打他个措手不及。只可惜,那天晚上他被奴才抽了一顿之后,应当是清楚地认识到奴才与长禄是不同的,所以昨天才会提议要收奴才为徒。”
慕容泓眉头微蹙。
那个雨夜发生的事后来两人都极有默契地再未提及,但长安觉得,她与慕容泓之间的相处模式较之以前应当有所改变才是,她想要更多的自由,他也知道她想要更多的自由。所以……没错,这只是长安对他的一次试探。
“奴才认为,这人,与书是一样的,有糟粕,就会有精华,如若不然,他就没了存在的理由。郭晴林为人是与众不同了些,但奴才未必就不能从他身上学到好东西。而且目前看来他对奴才还算慷慨,为了能收奴才为徒,他答应以除掉越龙为奴才永绝后患来作为送给奴才的见面礼。陛下您是知道的,对钟羡下毒的明明是丞相的幕僚,越龙传来的消息却说是王咎下的手,可见太后早就开始怀疑他了。郭晴林在这个当口要除掉他,除非得到太后的默许,否则难度还是很大的。若是陛下的人在最近能多注意些那边的动静,说不定还能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呢。若能趁此机会抓到郭晴林的把柄,那便更好了。”长安一副全心全意为大局筹谋的模样。
慕容泓眉头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