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心中一惊, 不动声色地关好殿门快步走到榻边, 发现榻下地上有一小滩血,看这位置,倒似是慕容泓咳出来。
“陛下, 陛下!”她轻声唤着,推了推他。他毫无反应。
她伸手往他额头上一贴, 温度高得让她怀疑他再次睁开眼就会变成一个傻子。
她缓缓放了手,退后两步, 看着慕容泓不动。
毫无疑问,真正的难关来了。
她知道他病得蹊跷, 总以为以他的睿智, 总该有所安排才是。可按眼下的情况来看, 病至如此,她还能相信他早有安排吗?
如今他昏着, 消息一传出去, 太后只消派长乐卫尉的人将长乐宫一围, 闲杂人等不许随意进出, 先将皇帝的病情瞒住了, 他的生死还不由着太后拿捏?夏秋交替,天气乍暖还寒最易致病, 原本身体就不算强健的少年皇帝因病致死, 谁也挑不出个错处来。
这是一场看不到胜算的局, 她眼下最该做的就是若无其事的出去, 然后趁人不备跑到明义殿去求钟羡带自己出宫, 顺便将皇帝的病情告诉他。
然而若她也离开他,偌大的长乐宫,还有谁能于他不省人事之时为他筹谋?还有谁能意志坚定地陪着他一起抗争到底?
好吧,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坚定,否则也不会站在这里挣扎迟疑。
钟羡是个好人,若她是男子,跟着他或许能有出路,可她是个女子,而且现在的身份是个太监。不管是太监还是女子,她都没有借口死赖着他。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在这样世道会遭受些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慕容泓能度过这关,不离不弃的她将彻底赢得他的信任,如果慕容泓度不过,想必太后那边也会给她一个痛快吧。来盛京的路上,那个不知姓名的女孩最终所求的,不也就是一个痛快吗?
百分之五十的翻盘概率,值得放手一搏了。
打定主意,她当即拿出帕子浸透了冷茶搭在慕容泓额上,然后打开殿门,慌张道:“快去请御医,陛下昏过去了!”
刘汾怿心等人闻言,急忙跑到内殿来看。长安趁机将长禄叫到一旁,拿出自己的内侍令给他道:“你马上去找长福,让他拿着我的令牌去含章宫明义殿找钟羡钟公子,就说陛下吐血昏迷命在旦夕。快去!”
长禄前脚刚出甘露殿大门,刘汾后脚已经出来,一边吩咐人去传御医一边派人去通知太后。
长信宫永寿殿,近来慕容瑛心情不错。一是她在白露的调理下不管是身体还是气色都越来越好,连她自己都能看出自己越来越年轻了,对于女人而言,还有什么能比看着自己越来越美更开心的呢?二是作为保住季云泽的交换条件,这次司隶校尉一职的填补钟羡那边没有插手,上任的是赵枢这边的人。三么,自然是皇帝病了。
这生病可是个绝好的机会,毕竟古往今来病死床榻的皇帝是数不胜数,而且在这中间做手脚是最不容易露出马脚的。慕容泓一直以来身体都不强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八岁那年一场伤寒差点要了他的命,若说他会病死,相信凡是了解他身体状况的人,都不会太惊奇吧。
慕容瑛从白露特殊调制的水中抽出自己白皙如玉的双手,吩咐宫女去将她泡过手的水倒掉。一旁正在插花的吕英闻言忙过来求慕容瑛将水赏给他。
慕容瑛问:“你要哀家用过的水做什么?”
吕英红了脸,道:“奴才……奴才也想有郭公公那样干净好看的手。郭公公三十有余,手比奴才还嫩,定然是用太后您用过的水洗手方能如此,奴才也想要这样的恩典。”
慕容瑛一开始对吕英新鲜了几天,但吕英毕竟是个新手,什么都不懂,慕容瑛那阵子心情不好懒得调教他,加之后来白露说阴阳调和有助于养颜,近来她晚间还是留郭晴林在殿中伺候的多。
郭晴林好就好在有那样一双巧手,不必借助任何工具就能让她快活,她倒是从未注意他是如何保养他那双手的。
“那先留着吧,待会儿叫这奴才端走。”慕容瑛吩咐左右道。
吕英大喜,忙行礼谢恩。
慕容瑛看着他湛亮的眸子,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相较之下,郭晴林到底显得上年纪了。不过颜色好坏也没多大的区别,反正都只是太监而已。
白露给慕容瑛擦干双手,正在抹香膏,燕笑进来道:“太后,长乐宫那边传来消息,说陛下吐血昏迷了。”
慕容瑛愣了一下,当即站起身道:“去叫长乐卫尉闫旭川到长乐宫来。”
当慕容瑛带着郭晴林等人赶到甘露殿时,太医院包括院正杜梦山在内已有四名御医在榻前为慕容泓诊视。慕容瑛见殿中站着那许多人,娥眉一皱,吩咐左右:“将闲杂人等驱出殿外。”
于是长安长禄这些“闲杂人等”就被赶了出去,殿中除了太后的人之外,只留了刘汾和怿心。
“情况到底如何?”慕容瑛去榻前看了眼慕容泓,和杜梦山走到一旁。
杜梦山低声道:“回太后,陛下之病情,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