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顾伯言终究没有狠得下心去真刁难薛向陵。从顾湄的小院出来以后, 也不知这翁婿俩究竟说了什么，反正薛向陵是乐哉哉地回了府去，顾伯言也终于将那一张臭脸给扭正了过来。
再过了几日, 宫里也传了消息下来。
天子赐了顾家长女顾浈为晋王继室, 顾家嫡次女顾湄, 则许配给淮阳侯。不论这四个新人心情如何，外人看来，却是两对绝佳的佳偶天成了。
赵庚毕竟是皇子, 元妻逝去以后，王府的事情总要一个女主人来打理。所以顾浈与其的婚事，礼部那边加班加点地办了，惠妃更是选了个百里挑一的好日子, 望两人能在今年腊月便能完婚。
顾湄到底年纪小, 睿王爷、南阳郡主以及薛老侯爷为了这事儿，纷纷都进宫找了元光帝一趟。四人合计了半天, 才决定将顾湄与薛向陵的好日子, 定在次年五月。
日子看着远，细算下来也不久了。
顾湄以前没怎么细致地学过管家, 这大半年时间里，南阳郡主总得好生教教她, 免得嫁过去，闹了笑话。
其实, 顾浈也没学过那些王妃的礼仪。再大的世家与皇室比起来, 终究是杯水车薪, 不值一提的。
何况顾家，也不是什么正宗的老牌世家。
只是再没有人会关心她，会不会闹笑话了。
这日，南阳郡主将府上的账本拿了出来，教与顾湄看：“这是我们府上的一部分田产、房契以及店铺的地契。”
“我与你爹商量过了。你出嫁以后，这些庄子，是随了你的。”南阳郡主说，“不过，你外公仅你这么一个嫡亲的外孙女，自然会出一些别的陪嫁。账本大抵大同小异，过几日，我还要带你去庄子里，熟悉一下各位管家。”
顾湄点点头。
她是南阳郡主唯一的女儿，陪嫁丰富些是自然的。哪怕顾浈没有与她们闹掰，南阳郡主给顾湄随的嫁妆也定会比随顾浈的多些，何况如今。
顾湄托着腮帮子问道：“转眼都十一月了，晋王的婚事是下月初八吗？”
南阳郡主：“是。”
她不欲多谈赵庚和顾浈的事情，其实想必惠妃与赵庚也发现了一些端倪。自从顾浈的婚事敲定以后，惠妃便时常邀南阳郡主去长寿宫小聚。
南阳郡主十次里头推了八次。
惠妃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猜出来了顾浈和南阳郡主一系的关系，早已大不如前了。
听说，她已开始着手为赵庚相看侧妃。
嫁进王府又有什么好呢？
哪怕是以顾湄的身份嫁给皇子，那也是高嫁。既为王妃，就要有王妃的气度。丈夫纳侧、纳小，别说生气了，连吃个醋都是要挨罚的。
倒不如嫁个真正称心的人，日子一天天过着，天长地久也有时尽了。
可惜，顾浈不懂这个道理。
南阳郡主想到这儿，抬手摸了摸顾湄的小脑袋，轻声问：“这些日子，崔姑姑还有没有教给你一些别的？”
“什么别的？”顾湄的双睫稍颤，她掰着手指数说，“崔姑姑倒是教了我许多礼节，什么孝顺公婆……”
“不是说这些。”南阳郡主轻叹。
她喊道：“郑妈妈，将我房里那些东西拿来。”
郑妈妈看了顾湄一眼，这才领命而去。
顾湄觉得有些奇怪，她微微歪了歪头，又回首看了南阳郡主几眼，南阳郡主低头注视账本，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瓜。
过了会儿，郑妈妈抱着一堆东西来了，只不过以书居多。她将那一小摞书放到桌上，神情有些犹疑。
顾湄更觉得稀奇了。
南阳郡主道：“总要学的。”
“湄儿，翻开看看。”南阳郡主合上账本，低声吩咐。
顾湄已经从郑妈妈的神色中判断出，这书里画的多半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她又谨慎又期待地翻开了第一页。
那书里画的，赫然……赫然是……
顾湄猛地又将书本合上了！
然而，那两具赤|裸的男女纠缠在一起的图画，却已经翩翩飘入了顾湄的脑海里。
顾湄一边打着颤，一边咬唇说：“您，您怎么给我看这个。”
“出嫁的女孩儿，都是要习得这些的，”南阳郡主神色如常道，“否则，洞房花烛夜，容易惹出笑话。”
顾湄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她，她也要和薛向陵如同书上画的那般，浑身赤条条地抱在一起吗……
真是，羞死了。
南阳郡主装作没看做她的脸色，若无其事道：“郑妈妈，你与她讲讲。”
郑妈妈点头：“是。”
南阳郡主已经又把那本书帮顾湄打开了，顾湄努力地低着头，双耳已经听不进去别的。她摸了摸鼻梁，一边拼命地给自己灌水喝，一边抱着膝盖，望向窗外。
还有不到六个月，她和薛向陵就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