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与顾浈大吵一架之后, 顾伯言便径自去了书房。有此不孝女, 他也只当是从来未生养过！
赵庚与惠妃抱着什么想法, 骗得了别人, 可骗不过顾伯言与南阳郡主这等老狐狸。
顾伯言身负九门的安危, 任何一个皇子都想将他纳在自己麾下。赵庚想请顾伯言来做自己老丈人，也无非是为了给自己拉一助力罢了，又能对顾浈有多少真心呢？
顾伯言长身玉立站在窗边，身上有午后阳光洒下的淡淡光辉。他神思惘然，目光冷冽如山谷清泉。
片刻后，顾伯言又无言地摇了摇头, 不知是在感慨什么。
南阳郡主进来时，正好见到了这一幕。
终究是做了那么多年夫妻，顾伯言作为一个丈夫, 至少还是合格的。南阳郡主轻声问说：“在想顾浈的事？”
顾伯言轻轻一笑：“没有。”
“她想当晋王妃, 此后便与我们府上不相干了。”
南阳郡主是睿王的嫡亲女儿, 而顾伯言能在京中站稳脚跟，有南阳郡主的原因, 更大一部分，却是顾家乃是难得的纯臣。
顾伯言能在九门提督的任上干满十年，是因为他从不参与立储一事。这回被赵庚强拉下马，顾伯言心里也已有谋算。
“我稍后进宫, 正式向陛下请辞九门提督一职。”他若当了皇子的岳父, 再在九门提督的位置上干下去, 不仅会惹天子疑心, 也会助长赵庚的不轨之意。
毕竟这几年，帝王的身子一阵子不如一阵子了。
南阳郡主稍作迟疑，顾伯言已微笑着一手揽上了她的肩头，他笑说：“你不是想去苏杭转转吗？”
“待我卸了职，带上你与湄儿，还有壮壮。咱们一家子出游，也趁这机会，忙里偷闲去。”顾伯言勾起唇角，似是刚才与顾浈的争吵，真的烟消云散了。
南阳郡主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地摇头。
顾伯言说得轻松，可如今元光帝年纪已长，他的职位怕是卸不下来的。越是到了帝王虚弱的时候，九门提督便越是重中之重。赵庚便是瞅准了这点，才敢肆无忌惮地上门提亲。
若真是宫里有了异动，九门的安危便是夺嫡的关键了。
可惜，赵庚自以为聪明，却还是不够顾伯言与顾家。
南阳郡主莞尔道：“也不必如此破釜沉舟。顾浈的事情既定了，正好我也有关于顾湄的事要与老爷商议。”
“湄儿怎么了，可是伤势加重了？”顾伯言微蹙起眉头。他回府以后，一直有心想去看看顾湄，可惜诸事缠身，根本腾不出功夫。
听到南阳郡主这话，顾伯言还以为是顾湄的肩伤加剧了，忙要管家拿自己的拜贴去请御医来。
南阳郡主见他忽然地急头昏脑，出声笑说：“不是伤的问题。”
顿上一顿，南阳郡主继续道：“湄儿也十四了，平常姑娘，在这时候，合该定亲了。”
顾伯言微怔，他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南阳郡主身上，他抿唇说：“郡主舍得吗？”
南阳郡主微微一笑，她的语气很温和：“女孩儿大了，总是留不住的，舍不得又如何？”
顾伯言一挥手，他的大女儿即将用一种剔骨去肉的方式出嫁，这种关头，别说南阳郡主舍不得，哪怕是顾伯言谈到顾湄，也是满心的温情和难过。
“既然舍不得，何必谈婚事。以湄儿的出身品行，莫非会恨嫁不成？”
顾伯言对顾湄还是很有信心。她有睿王做亲外公，自身品貌也是上乘，无论嫁个什么王孙公子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南阳郡主道：“怕不是我们舍不得，就能解决了。”
她抬眸看向顾伯言，把语气压得很平：“湄儿落水以后，是被淮阳侯救起来。”
她淡道：“大概不日，淮阳侯就要上门提亲了。”
顾伯言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便难看了起来。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扬声问说：“薛家那小子？”
“可有别人看见他抱了湄儿？这等事，你怎么今日才告诉我。昨日就该与我说，我非得上门去与他理论不可！”顾伯言是完全一副被人非礼了女儿的样子，几乎都快忘了。若没有薛向陵仗义施手相助，只怕顾湄连命都要没了。
南阳郡主只得好言好语地与他说：“淮阳侯救了湄儿，该是我们谢谢他，哪有理论的道理。”
“薛向陵这孩子少年有成，我倒喜欢，”南阳郡主暼他一眼，“至少比祁家那小子要好。”
祁世昭现如今入了户部，已是光明正大地成了晋王的人马。他原先与赵邦交好，现又转投赵庚，风骨全无，为此也多受人诟病。连顾伯言都自认自己是看走了眼。
南阳郡主一提到祁世昭，顾伯言便哑口无言了。先前他觉得祁家不错的时候，南阳郡主便颇不赞成，如今证明是自己错了，还觉得没面子呢。
南阳郡主见他不反驳了，从善如流地继续说：“赵庚要娶顾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