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木盆坠地,刚装上的干净清水在地面横流,溅湿了女子衣裙。
柳叶呆呆站在堂屋门外拐角,不可置信。
走的是她?
她为了留下来做了那么多努力,甚至不惜跟柳芽撕破脸面,还求到了王妃跟前,最后抵不过白发老妇人简简单单一句话?
为什么一定是柳芽?
她有哪里做得不够柳芽好?
那个老妇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并非柳家人,却让柳家人对她如此尊敬!
像是这柳家大院的太上皇,一句话生杀予夺!
柳叶红了眼,清秀面庞隐隐扭曲,浮动着不服与不甘。
柳芽也是震惊的。在二进院门前小道上,姐姐叫她收拾东西的话还言犹在耳,为此她难过了整整一个中午。
以为自己势必要离开了,却在临走前峰回路转?
这一刻柳芽心头五味杂陈,有高兴,也有难过。
高兴自己能留下来。难过她跟姐姐之间,似乎已经生出了无法修复的隔阂。
迈着僵硬步伐,柳叶走进堂屋,跟屋里坐着的众人一一道谢告别。
她很想再求一求,可是是王爷亲口发话要送她离开的,她不敢忤逆。她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低声下气的求人,那让她觉得自己卑微低贱到谷底。
“虽然川九村在豫州,跟云州是两个不同州,但是坐马车回去也不算太远。那就回去吧。”等柳叶告别完,柳玉笙朝她笑笑,“以前我去过庄子上,庄子里只有你们一家子几个人在,柳树伯他们年纪大了,身边该有小辈陪伴伺候。”
柳叶勉强扯开嘴唇,“王妃说的是,奴婢该回去陪伴爹娘,尽孝膝前。”
柳玉笙点头,挥挥手,这便算是尽了礼数了。
经过呆站在堂屋门口的柳芽,柳叶微微侧眸,一双眼睛布满通红血丝,瞧向柳芽的眼神,让她惊得后退了两步。
那双眸子里,溢出的竟是冰冷恨意!
柳芽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来时简简单单,只背了一个小包裹,走的时候亦如是。
柳叶上车,除了自己那只包裹,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杏花村,这个在外人口中已经近乎于传说的地方,她有幸来过了,却只呆了两天,就被驱赶着送走。
比她预想的,柳家大院会送她们回去的时间还要快。
可见那个大院里,没人喜欢她。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引得大院里的人对她不待见。
“可算是走了,大院里多了个陌生人,恁是让人不自在。”皇太后轻哼了声,看向还在堂屋门口发呆的柳芽,“愣在那里做什么?去打盆干净水来给小主子净手。”
柳芽从恍惚中回神,连忙手忙脚乱的去灶房打水。
她真的没有姐姐机灵,刚才姐姐在灶房打水,就是准备给两个小主子净手用的吧,而她还要老夫人提醒,一点眼力界儿都没有。
堂屋里,皇太后还在吐槽,“不够机灵。要是老嬷嬷在,不用我吩咐就知道要去干什么。”
“不够机灵你也没嫌弃啊,人还是你自己挑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嫌弃?”
“你口气里就没有嫌弃,以你的性子,若是真不满意,会把人留下来?”柳老婆子好笑揶揄。
这次皇太后没有反驳,确实如此。
她看柳芽顺眼,就留人在身边用,
“人还算单纯老实,比起那些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要好多了。”
这话让周围老爷子老太太、柳玉笙风青柏等人深以为然。
简单的地方,只适合简单的人。
如他们这些大院里的人,选人也更喜欢选择简单真诚的,而不是虽然机灵但是心思多的。
铅华看尽,更向往平淡。
后院某个角落,藏身其中的人似睡着了,闭着眼睛动也不动,对耳边的噪音全无反应。
“老大,是你干的吧?”
“肯定是老大干的,我看到他晌午过后去了主子的小院。”
“啧啧,请到主子亲自出马赶人,还装得对人家姑娘一点不在意。这么一声不响的,人家姑娘可不知道你怎么想。”
趁着主子不在旁,老大又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隐在周围的几个隐卫无聊起来胆子就大了,拼命调侃。
平日能这么调侃老大的机会不多。
男人自巍峨不动,任由周围几个家伙说什么,就是一声不吭。
让人摸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没一会功夫,就把几个兴致勃勃的人弄得意兴阑珊。
口水说干了当事人都没回他们一句,还调侃啥?
跟唱独角戏似的,有意思没意思?
不玩了!
等到周围沉寂下去,男人才扯了下嘴角。
日子过得太轻松,这些家伙都开始懈怠了。既然那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