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眯眼凝视皇帝。
“皇帝,我对你的让步,只能到今天如此;便再没有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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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一日,丁卯日。
皇帝谕旨:“来年为朕五十诞辰,又来年即恭值圣母皇太后七旬万寿。钦奉懿旨:彤闱集福,盛典骈臻,令妃、庆嫔、嫔、贵人博尔济锦氏,俱淑慎敬恭,允鹉谥埃思硬崂瘢院昙戊!保ㄇ胱14夤惺鹿睾蠊獾内椭祭铮囟ㄓ小胺钴仓肌钡淖盅曰侍笳庖还兀匦氲霉#
“令妃著晋封贵妃,庆嫔、颖嫔著晋封为妃。贵人博尔济锦氏,著晋封为嫔。钦此。”
“所有应行典礼各该衙门敬谨察例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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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来,阖宫大惊。
这是大清入关、后宫典仪完备以来,第一个出身辛者库,且为汉姓人的大清贵妃!
这个消息,皇帝竟然将婉兮也瞒着。当这谕旨忽然传下,婉兮自己也是惊住。
是宫殿监大总管高玉亲自来给婉兮传旨,高玉都传完旨了,婉兮还呆呆跪在地下。
高玉将圣旨双手擎着,自己忙已是双膝跪倒在婉兮面前,“奴才给令贵妃主子道喜了……”
婉兮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倒是陪着婉兮一同跪接圣旨的玉蕤忙起身来张罗,“令姐姐这是欢喜得呆住了,怠慢高爷了。这儿是两个荷包,高爷先收着,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回头等令姐姐回过神儿来,必定另有答谢。”
高玉忙叩头,“哎哟瑞小主,可折煞老奴了。老奴万万不敢呐。”
玉蝉等人忙扶起婉兮来,婉兮才缓缓回神,也是点头微笑,“高爷,多谢你了。”
婉兮吩咐玉蝉忙开库房,取了两匹宫缎出来,谢过了高玉去。
高玉走了,一时永寿宫上下所有人全都跪倒在地,个个儿眼底都噙了泪花儿。
“贵妃主子,奴才们给贵妃主子贺喜……”
婉兮含泪点头,“虽说是喜,可是这喜后头必定跟着不少的麻烦。你们跟着我一起,这些年福没享过多少,罪却没少遭过。”
“此时我进封贵妃,这前朝后宫必定又是一片议论如沸。八成你们还得跟着我受牵连,我这儿便提前与你们道一声‘委屈了’……”
玉蝉和刘柱儿为首,忙都道,“主子待奴才们,情同家人。奴才们斗胆说一声儿:既是一家人,奴才们便为主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哪里有‘委屈’二字?”
婉兮含泪点头,“还是你们说得对,咱们就是一家人。总归这宫里的日子长,咱们相依为命就是。你们为我,我亦为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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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心下是欢喜还是嫉恨,总归圣旨传谕六宫之后,六宫上下都来给四位晋位的主位道贺。
首宗,自然是都到了永寿宫来。
语琴和颖嫔、多贵人接了旨意之后,也都赶了过来。
玉蝉忙都迎上去行大礼,“奴才们这回可要改口了:奴才们给庆妃主、颖妃主、豫嫔主子贺喜了!”
这三人也都同婉兮一样儿,满怀惊喜,眼窝都是红的。
豫嫔还好,因之前添炭已是按着嫔位给添,故此她自己心下也明白,封嫔是迟早的事;只是这回封嫔,皇上也同时赐给她封号“豫”。
而语琴和颖妃就压根儿没敢想自己今生还有封妃之日,又是这么年轻就封了,且与婉兮是在同一天得了恩旨。
语琴一说话就掉泪,捉着婉兮的手,好半晌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颖妃更快冷静下来,抱着语琴就笑,“还记着当年我与陆姐姐还争过位分来着么?这回倒好,咱们封嫔是一起,封妃还是一起了。倒分不出伯仲来,陆姐姐还不乐呵,怎么还哭个没完?莫非,是遗憾又没能赢过我去?”
语琴这才破涕为笑,扬手便打颖妃,“呸,亏你还好意思说这个,我真想打死你!”
婉兮这才笑着抱住两人。
虽说婉兮是在救场,可是与语琴四眸相对之间,还是两人齐齐又落下泪来。
颖妃倒还罢了,终究家世封妃是足够的;反倒是婉兮和语琴,一路走到今天,在这大清的后宫里,该有多不容易。
语琴抱住婉兮,终是泣不成声,“婉兮,我从未想过,我还有这样儿一天。我寻不着理由,我的出身不够,也没有生养,按理我是怎么都不可能封妃的;若非说有个理由,我怕那理由就是咱们小鹿儿……”
语琴抬眼凝望婉兮,“我这会子偏不说是因为你,就说是因为小鹿儿,也省得你太得意了去——是因为皇上在乎小鹿儿,知道我在嫔位,便不能名正言顺照顾小鹿儿,这才赏给我这个妃位的。”
“我啊,才不谢你,我把我的这份情都还给小鹿儿。总归,我下半辈子都只为了这个孩子活着,我会比你这个当亲娘的更疼咱们小鹿儿去。”
婉兮便也笑了,抱住语琴,“什么因为小鹿儿啊,依我看,是皇上对姐姐的情。姐姐在宫里伺候这些年,皇上心下都有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