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在纯贵妃的陪同之下,还是去看了舜华最后一眼。
那孩子走得着实有些痛苦,像是嗓子眼被卡着上不来气儿,挣扎过才死去的模样……
都是当娘的人,婉兮也泪洒当场。
最后众人亲眼盯着太医们将六公主的尸身仿佛装满了冰块的大冰匣运走,婉兮
这才缓缓回到自己的“天然图画”去。
这一路又是从“泉石自娱”经过,便又抬眸看见了那些泉眼、潭水和跳石。这般
望过去,仿佛还有舜华在那石块上如小燕子一般跳跃的影子,耳边还是小女孩儿那
如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
竟然就这么去了……
那孩子虽说不是自己的孩子,下生以来与她接触的机会也不多,可是终究这一
生相遇一场,婉兮眼见着自己预见了一场危机,却没能帮那孩子避开,这心下便也
是同样的难受。
语琴瞧着婉兮面上的哀伤,忙上前扶着,“虽说出了月子,可这身子还没完全
养好呢。这六公主生也与咱们没关,死就更跟咱们没关系了!”
婉兮轻叹一声,“想那会子我明明预见了一场危险,可也就是因为那孩子是忻
嫔的孩子,故此我便没多尽心。”
“若是换了小七,或者是拈花,我必定设法叫她彻底改了那毛病去,我才能放
心。若不听话,哪怕是罚站、罚饿肚子呢……可是就因为那孩子是忻嫔的孩子,我便
也只是浅浅一说。”
“傻婉兮,何苦自责?”语琴拢过婉兮的手臂来,轻轻拥住婉兮,“那会子你都
什么月份了,你忘了?你挺着那么大个肚子,是要去与纯贵妃说永瑢出继的事儿,
你那会子哪儿来那么多精力还要额外顾着一个六公主去?”
“你那会子还能看见六公主那样儿便落轿来说,已是尽了你的心意去;若是换
了我,我才不管呢,便是看见了也权当没看见去罢了。”
婉兮心下这才舒坦了些,轻轻将头倚在语琴肩上,“姐姐看,这事儿究竟是意
外,还是人为?”
语琴轻哼一声,“原本看着是像意外,可是既然偏偏那么巧,疑点都集中在你
给的那串避暑香珠上……那我就不敢当成是意外了。”
婉兮也是点头,“可不,便是我五月间送出这些避暑香珠去,也从没想到过,
有一天它会害到人命去。”
语琴轻哼一声儿,“这会子皇后、愉妃、兰贵人、祥常在等这些人,总归是没
在京里,看来这些事儿与她们瓜葛不上。那便剩下园子里这些人。挨着个儿地扒拉
着看看,总能想到是谁想要嫁祸给咱们去。”
语琴说着顿了顿,“能有这么大胆子的,我倒不大信是那几个贵人、常在;自
己本就不得宠,何苦要赔上自己母家的脑袋去?”
“而嫔位以上,也就咱们几个人在园子里。纯贵妃、你我、忻嫔之外,就剩下
一个舒妃了……”
语琴不由得深吸口气,“依你看,会不会是舒妃又耐不住寂寞了?”
已是八月末,虽暑气仍在,但是偶尔也会有树上飘下一两片黄叶来。
婉兮抬手,接住一片黄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