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随意说了几句话,萧风与张冉便都不再多说。
一人磨刀,一人在一旁看,各不耽误。
天色逐渐放亮,村落的人开始早起忙碌。
萧风站起身来,伸了伸腿脚,冲房上道,“下来吧。”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闷响,一道身影以头抢地直直从房顶上掉了下来。
紧接着,那身影爬起身来,捂着脑袋直直呼痛。
萧风好笑摇摇头,转过身来,不再理会他。
那身影痛呼了半天见没人搭理自己,有些扫兴撇撇嘴,不过却不尴尬,屁颠屁颠跑到萧风身旁,“公子,昨天我看到有个黑影进了您屋子,天色还黑咕隆咚的又跑了出来,应该没看花眼吧?”
萧风抬头瞥他一眼。
萧天清连忙解释,“我绝对不是好奇,是担心那人心怀不轨”
“还有呢?”萧风收回视线,随意道。
“子时那段时间这一片来了不少人,见我在屋子上趴着,便又自个儿缩了回去。”萧天清讪讪道,又强调说,“我也绝对没想跟去看看,就是好奇。”
不远处老人嗤笑了声,“小伙子,你都不打自招了,还在这儿墨迹啥?”
“嗯。”萧风点点头,不理会萧天清实则是发问的强调,抬步走了。
萧天清悻悻然低下头,又回头狠狠瞪了老人一眼,谁让你多嘴的。
老人一点不在意,抬起磨得锃亮发光的长刀吹了吹。
一根花白长发正巧吹到刀刃上,悄无声息断成了两截。
过不多时,安穆琳起了床,在微凉清晨中伸了个大大懒腰。
又过不多时。
于逸从外面回来,在萧风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萧风想了想,微微笑了笑,“难得还有这般心性,必要时帮他一把吧。”
“明白。”紧接着,院落中响起平静清脆的少女嗓音,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天色大亮,萧风一伙儿人与租赁的房间的主人一番交涉后再次启程,与恰巧落脚的无数江湖人同路往良水城而去。
一路上,一伙儿人虽急着赶路,却也不会错过沿途风光。
晚春将逝,嫩绿枝芽已爬满树梢,便有了绿树村边合,满枝的梨花开得格外灿烂,还有柳絮池塘,淡淡清风,一片安和。
自从大皇子被禁了次足后,帝君便好像一下子对大皇子失望了,各种重要之事再不找大皇子商议,连天谕殿的批阅奏折也不再让大皇子在身边陪同了,还安排了不少无关痛痒的忙活累活给大皇子。
而这段时间,一向不在意名声权势的大皇子竟不知为何转了性子,忙里偷闲间也开始在各大臣间周旋应酬。
这些让朝堂之上不知多少人心中嘀咕的同时也再次打起了算盘。
清冷宫殿中,一浅黄色罗裙少女看着漫天飘飞的柳絮怔怔出神。
八年前,也是这种柳絮飘飞的时节,那个少年将满身污秽的她带入了这富丽堂皇之地。
那时,那少年一身紫衣,说不出的尊贵,却又透着一种莫名的出尘,似乎失落人间的谪仙人。
那少年牵着她的手,一点不嫌弃她的脏乱,笑嘻嘻说,你我有缘,可愿跟我走?
那天,她懵懵懂懂点点头。
于是,她再不是那个流落街头的乞儿。
那天,那少年笑得格外灿烂,即使以后的五年,少年每次见她依旧是笑,可她却再未见过笑得那般灿烂的少年。
她记得他说,我名中带风,既然你无名无姓,半路遇到你,柳絮随风,我便唤你絮儿如何?
柳絮随风?
可风总会放弃柳絮的。
少女轻轻咬住唇。
三年了,那少年真不要她了吗?
“絮儿,心情不好?”清冷宫殿中突然响起男子温和醇厚的嗓音。
“大皇子殿下。”少女连忙回过神来,转身躬身一礼。
“嗯,起来吧。”萧哲温和笑笑,“有心事?”
少女站起身来,摇了摇头,“没有。”
“不开心就说,不必拘束的。”萧哲抬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宠溺道。
这丫头是那少年最疼爱的,比那两个皇弟皇妹还亲,也甚讨父皇母后的喜爱,当年父皇还曾想封她当个公主呢,只是那少年不愿,才无奈作罢。这几年少年不在皇都,倒是苦了这丫头了。
“嗯。”少女点点头,忽然又迟疑不定。
“怎么了?”萧哲微笑问。
“那个那个人不是殿下。”少女吞吞吐吐了半天,咬了咬下唇,仓促道。
萧哲面色一下子凝重下来,压低声音问,“听谁说的?”
少女低下头,默然不语。
“这事听谁说的?”萧哲仍不罢休,坚持问。
“我觉得他跟殿下一点不像。”少女怯生生看了萧哲一眼。
“还同谁说过?”萧哲又问。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