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又去了正院,甚至连晚膳都是在那头用的,及至丫鬟过来回话说,小姑太太离府了,这才回去歇下。
不过,回头逮着了空闲,魏大少还是将事情简单的同罗氏提了提。小姑太太是女眷,又是长辈,无论是魏大少还是娇娇,都不能太过分了。反倒是罗氏无所谓,她是魏家的当家主母,又是小姑太太正经的长嫂,具有天然的优势。
魏大少也不单说了事情经过,还顺带提了一句自己的猜测。
小姑太太嫁的不好,说好听点儿就是所谓的低嫁,但她那情况跟娇娇又有所不同,先不说娘家那头的差距,单就是小姑太太的夫家梁家也有不少问题。
梁家从多年以前就是依附魏家生存的,相当于捡漏的存在,魏家吃肉他们喝汤,勉强能算得上是合作伙伴,实则像梁家这样依附于魏家的商户,多达几十上百个。
当年,老太爷之所以会选中梁家,并不是因为梁家本身有多出色,而是他们主动巴结上来的。梁家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知晓魏家正在为嫡幼女的婚事操心,又想找人口简单一些的人家,最好是没有通房小妾的。在确认了消息后,梁家就将自家肃清了,他们家并非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在此之前就已经清理干净了。
后宅啊,除非本身是万众瞩目的,不然谁会一直眼巴巴的盯着别人家的后宅不放?魏家倒是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可当时的梁家的确是干干净净的,因此人家也没说谎。
如此这般,梁家如了愿。
可因着本身就是依附于魏家的,梁家诸人的本事有限,本以为等魏家千金进门后,等待他们的就是一切顺遂。谁能想到,不过一两年光景,魏老太爷就没了,整个家业由魏大老爷接了手,至于魏家后宅,本身就是由魏大太太罗氏掌管着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话用来形容梁家却是再合适不过的。
哪怕魏大老爷从未针对过梁家,却也并不曾给予任何好处,而是事事都依着规矩而来。于是,不过几年光景,梁家便大不如前了。
魏大少猜测,就是因为梁家早已不如往昔了,自然也没了各类消息渠道,只怕他们是真的以为娇娇是单纯的冯氏女。
即便是冯府的庶女,那也是正经的世家千金小姐。
罗氏也觉得有理,以她对魏幼娘这个小姑子的了解来看,只怕对方就是捏住了娇娇是个世家贵女这一点,才会特地上门要好处的。世家贵女多半抹不开面子,即便心中不愿,面子情还是会做的,再就是,魏幼娘无论如何都是长辈,依仗着长辈身份对刚进门不过一年时间的侄媳妇施压,只怕多少都能要到一些好处。
问题是,她不怕娇娇回头报复?
沉吟片刻后,罗氏道:“鸿哥儿你去查一下梁家最近一年的情况。小姑太太是有些心机,可她应该不会做出这种自断后路的事情来,就算能从娇娘手里要到好处,她也该想想这么做的后果。”
魏大少了然:“您是说梁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去查查吧,我猜是的。”
……
梁家近况如何倒是不难查到,甚至都不需要魏大少亲自出面,只需吩咐手下人打听一下就知晓了。
不过两三日,老太太都尚未出殡,有关梁家的近况就已经递到了魏大少跟前。
果不其然,梁家败迹明显。
若说这一点还在魏大少的预料之中,那么另外一件事情却完全惊到了他。
当下,魏大少都来不及支会母亲和妻子,就急急的去寻了他父亲。且一见到人,便屏退左右,递上了他新得的消息。
“梁家在放倍贷?”魏大老爷面色大变,语气也不由的严厉了几分。
朝廷严禁放印子钱,只因所谓的印子钱多半都是借一还三的,甚至更高。而倍贷则是借一偿二,但从本质上来说,这两者是一样的,都不是正当生意人会涉及的行当。
还有一点也是极为重要的,但凡讲究一些的人家,都怕做这种事情有损阴德。
魏大老爷在短暂的惊怒之后,倒是很快就想明白了,只怕梁家是真的不行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出此下策。
略缓了缓,魏大老爷只道:“这几年来,我虽不曾针对梁家,但我确实不曾给予他们任何优待。像咱们这种生意人最是会看人下碟,恐怕早就有人觉察出了咱们两家有嫌隙。”
很多时候,根本就不需要亲自出手,亦如冯府虽然曾承诺会给予帮助,可实则还是照章程来的,帮着站队,帮着说话,实质上的好处并不曾给。可即便如此,魏家这一年来生意上也是事事顺遂,这就是有个好亲家的好处了。
可反观梁家,身为姻亲的魏家就算没对他们动手,但明里暗里的疏远却是显而易见的。再就是,魏家可不止魏幼娘这么唯一的一个姑太太,这不是前头还有个大姑太太吗?人家还是庶出的,跟娘家都是常来常往,每年的年礼节礼也都比魏幼娘这个嫡出的来得更厚实。
落井下石本就是常态,在生意场上更是不足为奇。